老將軍重重點頭,伸手摸摸她的頭,向上一指,“也在那裏。”
“我要看看他。”荀意伸手去推棺板,“說好了回來看我的。”
沒有人攔她,棺蓋被輕易的推開,可她卻沒有看到熟悉的人,隻看到半幅殘甲,一條斷臂,以及那把緊握在手的長劍……
“邊哥哥,你怎麼總握著劍,姐姐的手不比這冷冰冰的東西好嗎?”
“握不住劍,便護不住你們。”
“邊哥哥,我也要上戰場殺胡人。”
“打仗是男人的事。”
“好啊,你敢瞧不起女人!”
“沒有……男人流血就夠了。”
“那女人做什麼?”
“好好的。”
“沒了男人還怎麼好好的?”
“那也要好好的。”
“嘁,我不管,學了功夫不上戰場,豈不是白學了?”
“反正不許你上戰場。”
“真霸道!”
“我是你哥!”
“才不是……你被罷免了。”
“你說的不算。”
“就算就算!”
……
“你又要出征了?”
“嗯。”
“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
“那回來先看誰?”
“你。”
“假話我也開心。”
“真的。”
“好吧,信你一次……喏,這個給你。”
“什麼東西?”
“我親手做的護心鏡,好看吧?”
“好……難看。”
“不許嫌棄!要天天帶著!”
“好……吧。”
“早點回來。”
“駕!”
……
往事如水,瞬間從腦中滑過,一點一滴,都是那麼清晰。
荀意扒住棺板,看了又看,淚珠兒在眼眶裏轉了又轉,“我的邊哥哥呢?”
“對不起!”大胡子不敢抬頭看她,“我們隻搶回這些。”
抬手拭去眼角的淚珠,荀意目視西北,“我會接他回來的……一定!”
重重提醒自己,她轉頭看向婚車隊伍,“他們教我們讓路?”
大胡子點頭,“老將軍同意了。”
荀意仿佛沒聽到,問他,“荀容怎麼說?”
大胡子如聞炸雷,愕然看向婚車,“你說裏麵是……”
說到這裏,他再也說不下去,怕汙了心,髒了嘴,手上的青筋根根暴起,若不是老將軍在這裏,他不保證自己會不會衝上去殺人。
可有些事終是難忍,他心難自抑的低語一聲,“怪不得將軍說他回不來了。”
荀意盡收耳中,轉身跨步,鏹啷一聲,長劍出鞘,直指婚車,“荀容,是你擋了邊哥哥回家的路嗎?”
“別鬧。”荀容輕柔的如同棉絮一樣的聲音傳來,“他是他,我是我,早已不再相幹。”
“荀容!”荀意厲喝一聲,眼中閃過一抹決絕,“自此刻起,我與你姐妹情絕,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決絕的話語在風中回蕩,在天地間反複響起!
噗!
一口鮮血噴喉而出,把鮮紅的蓋頭染的更加鮮豔……
荀意看不到車裏的情形,看到了也不會改變心意,她目視著有些得意的新郎官,跨步上前,揚劍而起,在他驚恐眼神注視下,一劍斬下了……馬頭!
呲!
鮮血噴濺!
噗通!
馬倒人翻!
滿目不屑的看了一眼手腳並用向後爬行的新郎官,荀意轉身走到棺木前,沉肩抬起一角,緩步前行,無人敢擋,大漠千裏都不在眼中,何況這數裏長街?
“邊哥哥,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