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閉上眼睛,我給你講故事。”他靠在她身邊,讓她枕著他的胳膊,那煙硝的味道充滿於她的鼻息,她一瞬間卻也安心下來,乖乖聽他的話閉了眼睛,聽著他低沉好聽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像灑下來的溫熱,在她心頭慢慢融化。
他講著故事,目光落在她安靜的睡顏上,兩個人的手緊緊交纏在一起,將空氣彌散出一股馨甜,“從前有個美麗的姑娘,她的父母偷吃了萵苣致使她被巫婆抓走,巫婆把她關進象牙塔裏,她從未接觸過外界,每次巫婆要進來都是讓她把那頭長長的秀發放下去,當做梯子。”懷裏的程墨蘇氣息愈來愈均勻,眼角凝固著幾滴淚珠,在燈光下竟似透明的一般。他輕緩地鬆開兩人纏握的手,將雪一般的絨被蓋在她身上,安安靜靜地看著她睡熟了的模樣。
他歎了口氣,轉身離開,卻聽見身後她的夢囈,“我也要和他一起……離開。”
他怔了怔,轉頭看著熟睡的她,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麵色白皙透明,和雪白的床單化成了一體。
這一覺,如此甘甜,一下睡到了晌午。
她微微動了動手指,模糊的意識頓時清醒過來,冷冷的空氣將她包圍。她怔怔地看著飄窗,沒有一點他來過的痕跡。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隻感到鼻尖一片澀然,攤開的掌心綿弱無力,她看了看手心,卻突然漾起一個笑容。
她的掌心纏著繃帶,是他昨夜給她包紮的。
昨天晚上的一切是真的,不是夢。她來到鏡子的一邊,捏了捏因為想念他而紅潤起來的麵頰,清澈的眸子中泛著絲絲光點,唇畔是一抹淡淡的笑容。她記得昨晚他還給她講了一個故事,她曾經聽過的,叫長發公主,也叫萵苣姑娘。
她靜靜地看著窗欞,最後萵苣姑娘和王子雙雙逃出了塔樓,生活在了一起。她捏了捏掌心,心中慢慢凝結出了一個決定。
“蘇兒。”他沉聲道,“剛才上官臨又來了。”她轉眸看著父親,眸中滿是希冀,程義頓了頓,卻又道:“我讓他走了,他說要一直拜訪直到我同意為止,我說不可能。”他將一個紅色的信封推到程墨蘇麵前,目光深沉,“這是訂婚宴會的賓客名單,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加上去的人?”
“我不看!”她的睫毛因為憤怒而抖動得厲害,臉頰也因為憤怒而暈出一片嫣紅,“你都決定好了,還用得著我看嗎?”她未細想,直衝衝地跑向大門,卻被那兩個黑衣大漢攔得死死的,留不得一點空隙。
“是,我都決定好了,由不得你。” 程義理了一下領帶,上了樓梯,不忘叮囑,“你們兩個把小姐送回房去,若是這段時間出了什麼差池,拿你們是問。”那兩個黑衣大漢應聲點頭,與其說著“送”不如說是架著程墨蘇,將她“拖”回了房。
上官少弈靠在程家門口冰冷的牆上,手指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思考著下一步的計劃。
風吟卻焦急地拿著一封信函,遞到了他的手上,“少帥,這是昨日府中收到的電報,是派給您的,剛才您和老爺說話之時我一直沒機會拿給您。”
“謝謝。”他直起身子,接過電報,黑如點漆的瞳孔微微收緊。
雪白的紙上隻有四個大大的字。
事變。速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