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六】隻為君心(2 / 2)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穀若煙回望過去,對上洛夜白的眼眸,眼神悲涼。

洛夜白沒有回答,繼續說道:“我不但知道這些,我還知道那個男人之所以上門求醫,是因為他體內與生俱來的索命寒毒,以及後天的心脈損傷。他能活到今日,應該算是一個奇跡。”

穀若煙驀然眉心一緊,忍不住站起身來,雖沒有說話,但看向洛夜白的一雙眼睛已然是複雜萬千,飽含太多疑問,一時間已不知如何開口。

看到她這副表情,洛夜白便知自己所料不差,心中不由得太息一聲,“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個男人,就是葉清逸葉公子。”

穀若煙先是震驚,隻是片刻之後又恢複了平靜,這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從當初葉清逸在陸府受傷,她匆忙趕到後,撞上洛夜白略帶疑惑的眼神時她就知道,遲早有一天這些事情會被挖出來。

而她,穀若煙——也就是尉遲萱,也遲早有一天要麵對這一切。

“嗬,便是又如何?”她笑歎一聲,卻是笑得無比牽強酸澀,“我在他十四歲那一年認識了他,他身體不好,為驅他體內寒毒,每天都要在藥水裏泡上幾個時辰,還要以金針渡穴,可是他從來都沒有皺過一下眉頭,平淡如水的眼眸永遠是一片幽靜,他就好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神,從那時起就已然有幾分超凡脫俗之氣。我以為,我遇上他已經夠早的了,卻沒想到……”

話說至此,穀若煙輕輕搖頭苦苦一笑,沒有再說下去。

“卻沒想到有一個人更早遇上他,那個人就是陸府的翎瑤夫人段翎瑤,便也是他如今的夫人,段纖月。”洛夜白接過話把她的話說完,“看來,他並不知曉穀若煙就是尉遲萱這回事。”

“他不知道,他從來沒有見過尉遲萱的容貌……”穀若煙沉沉闔上眼睛,神情有些遊離,有些痛苦,“他不肯見。”

“那你知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人?”

一句話聞得正在黯然神傷的穀若煙一愣,“什麼意思?”

“這麼說,你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洛夜白語氣篤定,肯定之餘還有一些惋歎。

“還望七公子賜教。”

洛夜白輕歎一聲,“也許,你該去一趟瓊花城。”

瓊花城,瓊花城……似乎無論他們走出多遠,最終還是要回到那個地方,那個穀若煙自己也不知道該稱為開心還是悲傷的地方。

入夜的陸府不再似翎瑤夫人還在時那般燈火通明,尤其是子時之後,除卻幾盞掛在門旁屋簷下燈籠,整個陸府大院裏就隻剩下陸雲韶書房的燈還亮著。

一想起段纖月那張慘白得不到絲毫血色的臉龐,他就怎麼也睡不著,輾轉幾番之後幹脆起床來到書房,看能不能從某本書裏找到醫救她的方法。

那日下人匆匆來報,說本該在去少林路上的葉清逸與段纖月突然返回,他們並沒有回纖月閣,而是直接來到了陸府。

陸雲韶直覺情況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卻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那般淒冽的場景:一向冷靜沉穩的葉清逸臉上有少見的慌張,緊緊抱著已經昏迷不醒的段纖月,未等陸雲韶出門相迎便自行入內,隨便找了間客房見段纖月放下。

看著他抱著段纖月奔走的樣子,似乎懷裏根本沒有任何人,不用費吹灰之力,彼時的段纖月早已消瘦得形銷骨立,麵容慘淡,嘴唇烏紫,全身縮作一團,看似痛苦至極。

陸雲韶本想追問發生了什麼情況,可一見葉清逸那般神情,又不忍開口,隻能與夏亦靜靜地站在一旁,聽葉清逸差遣。

也是在那天,陸雲韶發現了一件事,一件以前他從未認真思考過的事情,當葉清逸顧不上那麼多,給段纖月服了藥丸,然後便運功給她療傷時,陸雲韶被那股由內力引發的強大氣場結結實實震到了,與夏亦驚訝地對視良久放才回神。

與葉清逸相識幾年,這是他第一見葉清逸出手,雖未與人敵對,但那種身後強勁的內力已然足以陸雲韶意識到,這是個高手,一個武功遠遠在他之上的高手。然,在此之前的幾年裏,他竟從未察覺到過。

直到段纖月的臉色有些許的好轉,純色變回正常的樣子,葉清逸緊張的神色才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疼惜與哀傷……

一道黑影從窗前閃過,陸雲韶一驚,起身低喝:“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