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此行應該很累了,盡快回房歇息吧,否則就真的對不起葉某拚了自己的命救下你了。”
翎瑤夫人不禁輕聲一笑,朝他點了點頭,從他身旁經過,走向翎瑤閣。
葉清逸始終一臉淡若清風的笑,直到翎瑤夫人轉過身去離開,他並沒有回頭去看,隻是踱著不緊不慢地步子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就在經過葉清逸身旁的瞬間,翎瑤夫人頓然一愣,突然就想起掌櫃的話——他就在你身邊……
回過身去,真好看到葉清逸的背影,翩然如神,即使是低頭輕咳的模樣,都讓人感覺不到一絲頹廢與狼狽。
她怎麼就沒想到,這個人的身份與緣來都是一個很深的迷嗬!
冰凝山莊中出奇得安靜,靜得讓人有些心驚,從早上到現在都未見塵如語的身影,更是不見穀若煙的身影。
昨天在場聽了塵如語的話離去的人,此時已經陸陸續續進了山莊,偏偏能做主主事的人全都不見人影。莊裏的搖頭隻能找到冰嵐,向冰嵐求個注意。
冰嵐也是心急如焚,莊主一夜未歸,找遍了整個山莊也沒找到她,唯一的可能便是在後院了,可是那裏是山莊的禁地,一般的弟子根本不敢前去。
突然她眼睛一亮,好言安撫了幾個著急的小丫頭,讓她們先到香廳應付著,著急則朝著上官珣的房間走去。
上官珣是莊主的朋友,也非冰凝山莊之人,想必他若進去,莊主應該不會追究什麼吧。畢竟洛夜白進出後院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
這麼想著,腳步就越來越快了。
塵如語看著手腕上那一條黑線,沿著她光滑晶瑩的手臂漸漸走向肩頭,眼中絲毫沒有恐慌之意。定定看了片刻,轉過身去,洛夜白正站在門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良久沒有開口說話。
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所以的話語都已在昨晚化成了無聲的傷痛,隨風而散。
不是他不在乎塵如語,不是他不傷心,亦不是他不想救她,而是他知道,這毒無解。
十樣花之毒他以前早就聽說過,它原本並非狄沙城之物,而是由苗疆傳入的,毒性之烈,藥性之猛,當真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地步,蕭痕一生製藥無數,一直都在尋找解除它的辦法,然而始終是無功而返……
“你能不能到外麵等著?”塵如語突然開口,打破了林子裏的沉靜。
洛夜白沒有說話,隻是以眼神相問。
“我是個怕死的人,更怕別人瞧見我狼狽的模樣。我所能做的,隻有將十樣花的藥性交換了順序,也就是說,現在最先發作的一味毒藥會致人四肢抽搐,我不想讓你瞧見我這種模樣。第二味藥方能致人昏死,到時候你再進來吧。”
洛夜白沉默良久,終於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字:“好。”
“你幫我把這兩封信分別交予若煙和上官莊主,信中有我要做的最後一件事。至於這第三封信,在我死後,會有一個叫霓裳的姑娘來找我,你把信交給她,讓她凡事不可衝動,照我的話去做。”
接過信,幾乎是一言不發,洛夜白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身後,塵如語眼底劃過一道深沉的傷痛,問道:“你沒什麼要問的我嗎?”
洛夜白身形一動,並未轉身,“為什麼要是我?”
為什麼會是他來麵對這一切?為什麼會是他來幫她完成最後任務?為什麼是他來承受她最後的囑托與交付?
“因為,我隻能信任你。”
那道白色的背影驟然一晃,握了握拳頭,一言不發地走出了竹舍。
“嗬——”塵如語淒淒笑開。
因為我要你親眼看著我死去,因為我要你幫我守住太多的秘密,太多甚至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因為我要讓你從此斷了想我、念我的念頭,我要你安心做你的洛夜白,不想讓你再被往事牽絆,割舍不下,你越是放不下,對你的傷害就會越大,而,隻有我的死,才會讓你徹底地斷了一切的念想。
從一開始,從因為顏家的事情我們重逢開始,我就知道這個開始是個錯誤,我應該從始至終再也不在你麵前出現才是。
那麼現在,就讓我離開,帶著你的記憶,你的過去一起離開。
從此緣斷情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