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聯一出,眾人全都倒抽涼氣。
這一聯不隱字,不頂針,不疊字,亦不諧音,然卻難倒了諸位才子。正如聯中所言,此聯合宇宙奇觀,聚江南塞北眾景觀,齊明月風雲雨雪,堪稱一奇對。
所有人都對輕紗之後的霓裳姑娘多了一層敬意,如此才情,非一般風塵女子所能有。
眾人不由得將目光聚向南宮瑾,卻見南宮瑾隻是溫和一笑,斂目看向身側的女子,紫衣。
“在下不才,亦無奪魁之心,得一美人,心願足矣。”說罷在眾人驚羨的目光中,挽起滿臉羞澀的紫衣,退出了人群。
如此一來,在座的男子不免有些垂頭喪氣,沒料到他們這麼一群大男人,竟然連一個小小的女子都不如,不由得一陣汗顏。
“少陵詩、摩詰畫、左傳文、司馬史、薛濤箋、右軍帖、南華經、相如賦、屈子離騷,收古今絕藝,置我山窗。”有明朗醇厚的男子聲音從二樓傳來,眾人循聲望去,見一黃衣男子正不緊不慢地從二樓走下,身後跟著一黑衣少年,一綠衣姑娘。
待他走到人前,便對玉台後問道:“不知姑娘認為如何?”
“上聯合宇宙奇觀,下聯收古今絕藝,當真是絕了。公子好文采。”輕紗後傳來霓裳清靈的聲音。
蘇公子得意一笑,還不忘向身後的少年挑了挑眉,正欲上前,就聽到人群中有人說道:“這位兄台才藝超群,在下佩服。隻是方才在下正準備開口,卻被兄台搶了先,在下心有不甘呐。”
蘇公子回頭,看到說話之人是一名錦衣男子,白皙秀氣,卻又多了幾分虛偽流蕩之氣。
見眾人紛紛朝自己看來,錦衣男子不慌不忙,朝眾人抱拳道:“在下蘇煥,因愛美心切,多有得罪。”
蘇公子和少年聞言,都不由得愣了一下,朝那自稱是蘇煥的男子翻了翻白眼。
“聽七樓蘇煥小主?”人群中有人小聲提出疑問。
“正是在下。”那人抱拳答道。
周圍人一聽,都不由得麵上一驚。
聽七樓的兩位小主,蘇煥、單文,一文一武,一柔一剛,一內一外,幫助七公子打理聽七樓,江湖皆知。蘇煥小主,聽七樓頭號殺手,隻聽命於樓主和七公子二人,為人性情豪放,放浪不羈,揮金如土,卻也狡猾非常,通常是來去無影,行蹤不定。
本以為他是個陰暗凶殘之人,卻不想今日一見竟是這般儒雅風流。
眾人又把目光移向蘇公子,似乎在問:閣下是想與蘇煥爭同一個女人麼?
蘇公子並沒有要讓開的意思,隻是盯著那男子冷冷一笑,“閣下既是蘇煥小主,想必也應該知道公子現在何處吧,還要有勞小主透露一二,在下找公子有事相商。”
“公子?”男子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笑開,“公子尚留在瓊花城。怎麼,你也是聽七樓的人?”
“是麼?可是我剛聽說聽七樓中出了事,公子已返回處理,難道你不知道麼?”說到此,蘇公子的語氣已然冷漠如冰,帶了些質問的意思。
男子一聽說七公子洛夜白如今不在瓊花城,不由得吃了一驚,卻還是麵不改色地看著蘇公子,“那可能公子是剛剛得到消息,動身返回了。還未請教閣下姓名,在聽七樓中身居何位。”
“無名小卒,不牢小主掛心。”
聽著二人的對話,沒有人能感覺到蘇公子對男子的敬意,反倒有一種仇視之意,教眾人一陣不解。
就在眾人疑惑的瞬間,蘇公子身側的少年眉心一緊,眼色一怒,飛身上前,一腳踢向男子。男子慌忙一躲,得了空,拔出隨身攜帶的長劍刺向少年。可是少年身形閃躲極快,一晃便到了他身後,抬腳踢落了他手中的長劍,轉身接在手中,待男子回神時,自己的長劍已握在少年手中,劍鋒直指自己的咽喉。
“你倒是真有膽,竟敢打著蘇煥小主的名頭招搖撞騙!”少年厲聲一喝,原本清秀的眉皺在一起,眼中殺意凜凜,“隻不過,你好歹也摸清對方的底細再行假扮,怎麼連蘇煥小主從不用長劍這一點都不知道?如今你不長眼睛,竟玩到正牌蘇煥的頭上,豈不是玩火自焚?”
“你是……”男子麵露懼色,來回打量著少年和蘇公子。
“他是聶涯兒。”蘇公子淡淡地開口,嘴角卻是戲謔的冷笑,後半句話幾乎不用自己說出口,“我是蘇煥。”
男子先是一陣駭然,繼而麵如死灰,隻是垂著頭,連抬眼看他們的力氣都沒有。
“是謊言就總有被揭穿的一天,你該知道,聽七樓最容不得背叛和欺騙。”蘇煥的聲音漸冷,連帶著眼神一並冷下。
聶涯兒聞言,手中長劍一抖,就要刺下。
“噌”的一聲,就在聶涯兒手中長劍刺下的那一刹那,一條閃亮亮的金絲纏上他手中的劍,劍鋒一偏,沒有刺穿男子的心髒,隻是劃過了他的一隻眼睛,頓時鮮血直流。
聶涯兒和蘇煥一愕,仔細一瞧,發現那金絲不是別的,正是一根琴弦,而射來的方向,便是二樓的鶉首雅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