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門外,通往一樓的階梯響起一聲一聲的腳步聲,如此輕盈的腳步,一聽便知來者是個女人。
初未來緊張兮兮如坐針氈地在地板上等候霍正平的到來,手心直冒汗,這是有史以來讓她最為汗顏的一刻。
初未來希望對方來得快一些,又希望這一切進展得慢一些。
霍正平不慌不忙地推開地牢的門,表麵上看來她似乎有點輕視地牢裏關著的兩人,然而在推開門之後霍正平卻謹慎得很,並沒有立即走進地牢,而是站在門口張望,看來看去看不到秘書藍鷂的身影。
霍正平遲疑了片刻,正猶豫著該不該走入地牢一探究竟之時,卻聽見初未來的聲音從地牢的黑暗處傳來,“是霍正平?哼,你不敢進來對吧?膽小如鼠,回你的金窩呆著去吧,地牢這樣的地方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真是奇怪,拜你所賜創造出來的地獄,害怕自己創造出來的地獄,居然連你自己都害怕。”
霍正平拿起手電筒,一步一步地走進地牢,內心琢磨,此時此刻,地牢裏應該隻有初未來一人。
藍鷂呢?霍正平眉頭鎖成一團,難道他去執行任務到現在還沒回來?霍正平有種不好的預感,一時之間又想不出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但藍鷂從沒出過亂子,也從來不和自己玩失蹤,一直都是個讓霍正平最為省心的員工。
初未來的話如同石子一般敲中了霍正平的死穴,霍正平最為要強,不甘於人後。被初未來這麼一激已多了幾分狂躁,轉念一想這又是自己的地盤,更何況自己身邊還配了槍,總總原因促使霍正平踏入地牢,讓她緊緊繃著的神經略微鬆懈。
我怎麼可能會畏懼一個被鐵鏈鎖起來的人?
霍正平手握電筒,一道光束射向初未來煞白得如同鬼魅的臉,清澈的眼睛在突如其來的光芒下不由得緊緊閉上,以躲避這刺眼的光束。
適應了黑暗,再重新適應光明需要時間。
適應光明,與適應黑暗需要同等的時間。
初未來半眯著眼,看著霍正平臉上那張本是僅僅屬於戈白雪一人的臉。雖然兩張臉的五官幾乎一模一樣,但養尊處優的霍正平比久居地牢的戈白雪要營養得多滋潤得多,隻一瞥便能分辨出兩人的身份。
霍正平離初未來越來越近,初未來為了爭取時間適應這刺眼的光線,嘴上開始不饒人地念叨:“把我放了,這樣鎖著我算什麼!難道你以為我還能長雙翅膀飛出這個地牢?”
霍正平在確認初未來的四肢的的確確被禁錮在鏽跡斑斑的鐵鏈裏之後,輕輕地鬆口氣,最後趾高氣揚地走到初未來麵前,電筒的光線毫不示弱地照在初未來毫無血色的臉上,使得霍正平能把對方的脆弱看得更加清楚。
初未來坐在原本像是專屬於戈白雪的角落裏,用撕心裂肺不折不扣的呐喊聲朝衝對方怒吼著:“霍正平,你是不是殺了戈白雪?你憑什麼把我囚禁在這裏?”
“嗬。”霍正平不屑地冷冷哼唧一聲,隨後幹笑幾聲,用一種勝利者獨有的至高無上的姿態居高臨下地蔑視著隻能匍匐在腳下的階下囚,“就憑殺了戈白雪,還能殺了你。”
“戈白雪的媽媽,辛圓圓是不是也是你殺的?還有田心的死,是不是也和你有關?”初未來明知故問,順帶著扯出無數人的名字,包括雲母,包括早就命喪黃泉的關海倩,包括突然暴斃的格裏爾修道院的院長,初未來將數條人命和霍正平的所作所為掛鉤。
霍正平聽著初未來輪番數落,那些在她的指令之下而喪生的熟悉的名字在她看來毫無意義,不過是一個‘X+1’的公式。
霍正平的氣焰更甚,敵人的奚落和控訴仿佛是她的政績統計,她不怒反笑,“不錯,院長該死,誰讓他想起來我到底是誰?你派去的人找對了對方,可惜沒有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他們一直以為霍正平是個男人,如果他們一開始就詢問一個叫‘霍正平的中國女人’,我想他們在探索揭秘的道路上能順利一些快捷一些。”
初未來像是失去理智一般瘋狂地朝對方亂吼,一陣罵罵咧咧之後又是一個質問脫口而出:“你是不是還販毒?你利用毒品來控製你的雇傭?麻痹她們的神智,讓她們因為犯上了毒癮而為你賣命?”
“是!”伴隨著這聲回答,霍正平幹脆利落就摑出一掌,初未來對這樣的疼痛已經熟悉得很,並沒有太多驚訝,比起死人,掌摑的疼痛算得了什麼?
“我從修道院逃出來之後就被毒販子盯上,但毒品成就了我的人生,毒品讓我得到了一切。我用毒品來控製別人,但我並不吸毒。我是個聰明人,我自然知道海洛因能壞了我的大事,但海洛因是我的朋友,它幫我控製了許多人,甚至連藍鷂這樣狡詐的人都被我緊緊地捏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