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病中,藍修遠也不想顯得比人矮了一截,自己掙紮著從床上坐起,後背倚靠著病床的床沿。
池惜想上手幫他,卻被藍修遠拒絕了。
他的確是生病了,但還不是一個殘廢。
調整好坐姿以後,藍修遠主動開了口,“季夫人來找我,所謂什麼事?”
他下意識地把對方當成那種目中無人的囂張跋扈的豪門貴婦,言語間盡是冷然和傲骨。
如果她和季心音一樣,過來隻是為了詆毀藍無憂,他絕對不會對他們留半分情麵。
他的女兒是什麼人呢,他難道還不清楚嗎?
對方如果惱羞成怒了最好,直接把他們趕出醫院,他也懶得在接受治療了。
到時候,藍無憂就真正擺脫了這一家人的。
藍修遠心裏的想法如同奔騰而過的千軍萬馬,又如同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每一條都在建築防衛的城牆。
生命入暮之終,他也要好好護著他的孩子。
“我來,主要是想給你道個歉。季心音這個孩子說話做事衝動,不小心衝撞了你,給您造成了不小的傷害,我在這替她向你道歉。”
“對不起。”
豪門太太的態度出其得好,言語真誠懇切,藍修遠還以為自己耳鳴了聽錯了,爾後覺得自己的內心太過於狹隘。
“季夫人,你不必道歉,這件事情小女藍無憂也有過錯,後續季少也給我安排了很好的醫生,給我很好的治療,很快我就可以出院了。”
“嗯,你好好在醫院養病,有什麼問題都能夠和醫生說。”
池惜沒有要離開病房的意思,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
“這個我會的,為了我的身體健康,我也會努力配合醫生的治療。”
藍修遠原以為池惜會很快離開,沒想到她坐了下來,大有和自己及長談的意思。
逃不過,藍修遠也不想逃避這個話題。
“季夫人,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麼過來找我。你也不用藏著掖著,直說就好。”
藍修遠很真誠地開口,反倒是池惜遲鈍了一些。
她還是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有容貌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他會是她的孩子吧?
記憶中的女人她從不刻意去想去,對她的恨從刻骨銘心到現在的可有可無。
藍修遠的臉和她的太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裏麵刻出來的。
“季夫人,你放心,我們不是什麼攀附權貴的人,等我病好,我一定帶小憂離開,不會纏著季少。”
見池惜不說話,藍修遠主動開了口。
就算不用他開口要求藍無憂,她也一定會和季維驍撇清關係的,但前提是他這個拖油瓶不在了。
他在一天,藍無憂就還有軟肋,就還要受製於人。
池惜並不想和藍修遠談論這個,她相信季維驍能夠把事情處理好,她現在比較好奇藍修遠的事情。
如果她真的是那個女人的孩子······
“你一直都叫藍修遠嗎?”
池惜冷不丁的開口,藍修遠心中警鈴大作,生硬地回了一個“是”。
他還沒搞清楚眼前女人的意圖,絕對不能暴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世。
“你的妻子呢?”
“抱歉,我的妻子已經死了。”
藍修遠禮貌的回答,用盡自己所有的記憶去回想。
當年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妥當了吧?他的名字,他的過去,無憂的身世都被抹除幹淨了吧?
這個聲稱是季維驍母親的女人不關心兒子的事情,反倒關心他,這讓藍修遠心裏產生不好的念頭。
難道對麵這個女人知道了些什麼,又在懷疑些什麼?
“我是一個孤兒,出了孤兒院以後,就在一家機構裏教書,認識了我的妻子,生下了無憂,但她難產,生下無憂以後去世了。”
為了減少池惜不確定的文化,藍修遠主動把事情說了出來。
就算他不說,對方想要去查也是能夠查到的,但這些消息是假的,真相早在二十年前就被他抹去,但藍修遠還是擔心。
如果她去查,發現了端倪後會把二十年前的事情牽扯出來,他們過了二十幾年平靜的生活因此而消失。
藍修遠自己覺得無所謂,但藍無憂不行。
她什麼都不知道,還被蒙在鼓裏。
“你真是個孤兒?你還記得你進孤兒院的時候幾歲嗎?”
池惜聽到這個消息,更加在心裏確認了自己的猜想,如果年齡合得上,他真的是自己找了很多年的人。
她找他找得快要絕望了。
藍修遠有些警惕麵前的女人,刻意隱藏了真相,抱歉地回答:“我有記憶以來,所有的成長都在孤兒院,阿嬤說我出生就被人遺棄在孤兒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