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天氣真糟糕。”一個麵容秀氣的少年將手放在麵部上方,微眯著眼透過指縫瞧著冬日裏溫和的太陽。
“怎麼會糟糕呢?少爺。”邀君樓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但凡是邀君樓的小倌,下人們必須喊他們為少爺。這沒喊的……大多都消失了。
“聽樓主說,今日會有個大人來看我,我本就不好看,能看我的一定是個醜的。”少年嘟了嘟嘴,臉皺在了一塊兒,看樣子頗為苦惱。
“那少爺知道自己是被誰帶來的,又是被誰接下的?”那下人循循善誘的問道。
“五姑娘。”少年想了想當時那位大嬸確實被叫做五姑娘。
“五姑娘?”那位下人撲哧一笑,糾正道,“是五規娘。”
“她叫五規娘?”少年的表情有些怪異。
“把你賣到這裏的那個人口音偏北,或許是蕎川人。”那下人為少年細細說明,“五規娘很討厭人家把她的名字說錯,上次有一個人是西邊仄陽人,把她喊成了烏龜娘(此處讀第四聲,聲音多轉幾個彎兒),結果被痛打了一頓。”
“哦,所以我以後要小心。”少年相識懂了些什麼。
那下人聽了連忙搖了搖手,趕緊說道:“少爺不用如此,既然可以被選中服侍大人,就證明少也是被重視的。少爺現在並沒有與邀君樓簽下賣身契,就證明您是不一樣的。”
“怎麼個不一樣法?”少年像是很好奇。
“少爺的名字並未被改,來邀君樓的無論是妓子還是小倌都必須改名,這是一。我是這邀君樓樓主的手下,既然被派到少爺這裏,就證明你已經成為上人,這是二。每個妓子或小倌剛進樓都要向花魁,夭魁和天魁敬茶,你被免去,這是最重要的一點。”那下人煞有其事的點著頭說著。
“哦,那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少年麵露期待。
“自然是可以的啦。”那下人嘻嘻一笑,可愛至極,“我叫作禮行,這是大人為我起的名字,希望我對人時時以禮相待,身體力行。”
“你的名字好有寓意哦。”少年看上去有些失落,小聲說道,“我的名字就不行了,青韻,青韻有什麼特別的。”
“嘿嘿,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如果大人來了,她一定會看出名字裏的含義。”禮行算是給了青韻一種特殊的期待。
“禮行,你能告訴我大人的名字還有含義嗎?”青韻看著禮行,眼中閃爍著星星。
“這個嘛……”禮行看上去有些苦惱。
“有什麼不可以,嗬嗬。”一個溫柔的聲音在他們的身後響起,隨著輪椅的木輪摩擦地麵響起的聲音緩緩的接近。
“啊!”禮行突然一驚,轉過身呈直角向來人行禮,恭敬地說道,“禮行見過大人,大人安康祥德,壽與天齊。”
“嗬,”來人聽了這話輕輕一笑,扶起禮行拉住他的手,點了點他的眉心,說道,“禮行真是……我現在真快壽與天齊了。”
禮行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的身子一僵,在他的印象裏,大人無論再如何溫柔,與誰都有著很遠的距離,從來沒有如此親切過。
“怎麼了?”耳邊想起了那熟悉又不熟悉的溫柔話語,讓禮行怔了怔,接著紅著臉低下了頭說道,“隻是高興罷了。大人,少爺還在一邊呢,等您很久了。”
被叫到的青韻渾身一顫,偷偷地瞅著這位身穿寶藍色連身錦緞山茶邊繡裙,臉部被一條同樣繡著山茶的素色錦緞布條遮住的少女。心中大呼,這可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人,即使臉被遮住了,但依舊很吸引人。
“嗯,我知道。”那位大人點了點頭。
“那,那禮行先退下了。”禮行現在極其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剛剛大人的一係列動作,以及她莫名的改變。
“那好,禮行就先下去吧。”大人衝他點了點頭,進而放開了手。
禮行得令立刻站了起來,快速走門外,剛轉身就看見一臉莫名的五規娘。
“你也奇怪啊。”
“你也是?”
“好巧啊。”
“是啊,是啊。”
“我們倆去研究一下?”
“好主意。”
“走吧。”
“嗯。”五規娘就這樣帶著好奇與疑惑和禮行一同去研究了。
似乎知道兩人已走,那位大人輕輕一笑:“你就是青韻?”
“是,是的。”青韻有些拘束,猶豫了一下才回答。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那位大人有用那樣迷惑人心的溫柔話語問著青韻。
“嗯,就,就是想知道知道,”青韻低下了頭語氣也變的失落,“我什麼都不知道,和別人終歸是不相容的。”
“為何在意這些?”那位大人微微啟唇,接著露齒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