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千思大人持之以恒,怕是老夫在厲害,也沒有用吧。”漆雕老爺回道,聲音突然間變得蒼老。
“白長老,這漆雕府最近的異動可全在你的監視之下,希望我這一趟的離去不要有什麼事才好。”柳下瀧音頗為莊重地向眼前的人一一交代往後的事,“明天我就出發前往烏山,中間可能會經過泉陽城,邀君樓我是必去的,你可要交代好。”
“千思大人的話,老夫可不敢不聽,”白長老想了想,“千思大人,您需不需要邀君樓新來的那位小倌陪著?我給您留下。”
“……”
“……”
兩人頓時相顧無言。
“留著就留著吧,也好裝裝樣子。”柳下瀧音算是答應了,“白長老可否告知那小倌叫什麼名字?”
看著並未發怒的柳下瀧音,白長老輕舒了口氣回答道:“那小倌名叫青韻,聽說是從極善釀酒的蒼族內部偷來的。這青韻現在出了釀酒的記憶沒有被去除之外,其他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如今的一些事,我們還在慢慢教授。”
“嗬,他們也真敢。”柳下瀧音微微一笑,不知從何處端出一個白玉杯抿了一口茶,“這隱世十三族從衰落開始到政族時隻餘下六族,後來又過了兩千年隻餘下四族,到現在也就剩區區的三族了,如今這蒼族人都被偷來了,就說明……”
“老夫知曉,千思大人是多麼擔心琴族的安危。”白長老看著眼前的人,語氣極為嚴肅,“我相信,隻要有千思大人在一天,琴族便不會衰敗。族長大人已經為琴族費勁了心思,怕是,命不久矣。”
“嗯,這件事我早已知曉。”柳下瀧音點頭稱是,她又端著白玉杯抿了一口茶,“你放心,這是無須白長老操心,千思,明了。”
“那老夫就在這裏,多謝長老了。”白長老剛要行禮,便被柳下瀧音攔住。
“白長老莫要如此,千思這麼做全憑習慣,琴族與天下蒼生,千思我不會不顧。”柳下瀧音搖了搖頭,仍是溫和的笑著。
“那就老夫就……”白長老此時不知該說些什麼,言辭間有些激動。
“白長老不用做任何事,”柳下瀧音微微搖首,輕歎道,“早些年間,我覺得天下蒼生與我何幹。再過些時候,知曉若我不管不顧,他人也不管不顧,這天下之人豈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既然命定之事,那就去做罷。”
“果然還是千思大人通情達理,沒想到大長老沒有悟出的事情,千思大人全明白了。”白長老嗬嗬一笑,眼中滿是欣慰與讚賞。
“白長老,還有什麼事情需要向我說明?”柳下瀧音知道身前的這位白長老在猶豫。
“就是這位叫做青韻的小倌的事。”白長老拭去額角的冷汗,用商量的語氣說著,“如果千思大人喜歡,便可帶在身邊?”
“為何?”柳下瀧音輕抿著茶問道。
“要是讓蒼族人知道他們的族人被賣到了這裏,我們本就理虧,而且蒼族雖然沒落,但畢竟也是上古族群……”白長老遊移不定,說話有些支支吾吾。
“是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柳下瀧音請歎了口氣,算是點頭應允了,“那邊帶上吧。”
“謝,千思大人。”白長老鬆了口氣,整個人也輕鬆了許多。
“這以後我就不會再回來了。”柳下瀧音對著白長老說道,“你就對外麵的人說,漆雕老爺與漆雕大小姐斷絕關係了吧。”
“這件事,老夫自然會辦好的,隻是這漆雕府的事……”白長老有些猶豫。
“再過一段時間你就離開,等我找到被我抽出記憶的漆雕府老爺。”柳下瀧音又抿了口茶。
“這漆雕老爺的消息,老夫在昨日已經得到了。”白長老對柳下瀧音說。
“他現在人在哪裏?”柳下瀧音笑著問道。
“就是上次送小姐前往鄴城的那位馬車夫。”白長老恭敬的說。
“原來是他,我就說什麼時候連馬車夫都如此有禮了。”柳下瀧音垂眸一笑,又問道,“那漆雕老爺是否叫做漆雕升?”
“是的,千思大人。”白長老回答。
“漆雕升,漆雕,升,升,阿升。”柳下瀧音反複的念著,似乎敲定了什麼,抬首對著白長老輕笑道,“這次去泉陽城還是讓他送我,明白了嗎?”
“我這就去辦,千思大人還有什麼事?”白長老仍是禮貌性的問道。
“沒事了,我先走了。”柳下瀧音輕輕搖首,隨後移動著輪椅離開書房。
斜陽灑在她的身上,卻隻留下一地的涼與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