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晉蠻……你……”王子一覺得自己窺視到別人的隱私，震驚之餘不知該作何反應。安慰？還是不要出聲更好？
徐晉蠻倒比王子一冷靜許多，他漠然看著戲台上那個驚恐萬分的小男孩：“我一直努力做好孩子，好好練功，好好學習。但是母親總是不讓我讀書，總是給我很多錢，讓我去玩，去做紈絝子弟。我以為那是母親愛我的表現，原來她想毀了別人的孩子，因為這個孩子是她憎惡之人所生。”
“後來呢……你知道真相以後，你……”王子一不想再看戲了，這戲太殘忍，看得人心寒。
“之後，那個孩子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然能怎樣？他叫了那個女人十年的母親，恨了親母十年，你叫一個孩子怎麼反應過來？”徐晉蠻說完嘴角掛著自嘲的淺笑，繼續道：“鎮遠將軍出征不久後，二姨娘急病死了。但是誰也知道二姨娘的死有蹊蹺，甚至都能猜到是誰所做。可是又有什麼用呢？沒有證據，就算有也不會有人敢動尚書之女。待到徐黎回來，悲痛欲絕，也不過是懲罰了幾個夫人身邊的人，此事也就翻過去了。而我，那個被親生母親喚作阿蠻的男孩，卻是這件事的唯一目擊者……嗬嗬……”
“什麼？”王子一不可置信地看著徐晉蠻，他親眼看著自己的親生母親被殺？
“很奇怪嗎？我當時隻有十歲，但是我想活著啊！隻要按照母親的意思活下去，不學無術，做個紈絝子弟，就能活得很好吧？我隻是想活著，又有什麼錯？”徐晉蠻冷聲輕笑：“到了最後，我隻是個沒用的東西。一旦出了什麼事，我就隻會躲起來真是個窩囊廢……”
王子一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誰又可以指責一個孩子？他若是反抗，當時將軍府中隻有少婦人一人獨大，他定然活不到現在。
“好了，今天到此為止了。我是走不了的，隻能在這裏，一遍遍地看著這些戲。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
“不對，即使背負著這麼痛苦的過去。但你卻一直努力地活下去，又怎麼會是窩囊廢呢？”王子一大聲說出自己的想法，即便這樣有違世人的道德理念。
“想想你死了之後，是靠誰的力量來到這裏的？是你自己尋道而來的。真正懦弱的人是連找尋出路的勇氣也沒有。你怎麼到了今天倒是把這些都忘了呢？你絕不是膽小鬼，而是為了朋友可以自我犧牲的夥伴啊……”
徐晉蠻吃驚地看著王子一，第一次有人對他說這番話，有人肯定他的所作所為，告訴他這樣不是錯。可是……
自從二姨娘死後，徐黎娶了許多年輕美貌的姨娘，可是府中始終隻有徐晉蠻一個男孩。而徐晉蠻也如願成長為不學無術的廢物，徐黎失望至極不再過問這個兒子的事情。
直至一日，將軍夫人外出上香遇刺身亡。當徐黎趕到時，看到徐晉蠻渾身是血，殺光了刺客後，一刀插入母親的胸口時。徐黎怔愣當場，他第一次正視自己的兒子，原來他都知道，他一直在隱忍著，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那一天，徐黎沒有說一句話。他將徐晉蠻帶回府中，對外宣稱將軍府夫人遇刺身亡，幸而將軍之子在母親的拚死維護下得以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