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有那麼令人深惡痛絕嗎?以至於話風都得從牙齒縫中逼出。反正白公子醉書畫都是他,麵子裏子都是他,難道在她心中還能劈成兩個人不成。
他這幾年在胭脂水粉中打過滾,自然了解一些女兒家的小性子,若是換成別的人他定會覺得厭煩,但是此刻換成是她,隻覺得張牙舞爪的樣子煞是可愛,活脫脫是當年欺負他的刁蠻小姐的模樣。
見他不答話,依舊一臉壞笑,不知道又打著什麼主意,她霍的站起身來,撞上他的下頜,頭頂吃痛。
他雙手搭在在她肩上,將執拗的身子掰過來直麵他。見她不掙紮了,大手撫揉她的頭頂,語氣輕柔:“怎麼還像小時候這般性急,冒冒失失的。就是隻小野貓。”
懲罰性的輕彈了下她的臉頰,她“啊!”叫一聲,別過頭,一低頭的羞澀。終沒與小時候一般,伸出貓抓的撓回去。
是啊,幾年光陰過去了,她都長成大姑娘了。知道男女有別了,可他懷念那個時候纏著他惹惱他的那個沒長開的霸道小姑娘。
他幫她把怒甩在肩頭的秀發輕輕的撥至頸後,五指為梳,輕輕的梳理,生怕扯痛了她。“其實第一次在月下遇見你隻覺得很熟悉,白沙洲距聖京相距萬裏,所以沒往一處想,隻當是一個與你很相似的人罷了。”
“第二次機緣巧合下救了你,把你帶回小竹屋療傷,近距離接觸自然認出你來。隻是你當時易了容,我猜想你如此行事自然是有你的道理的,就沒有與你相認。”
他細碎繾綣的聲音娓娓道來,讓她不知不覺中氣消了一半,可是她抹不開麵子,依舊倔強:“若是此時我不拆穿,你準備瞞到什麼時候。”
“這不是時機不對,眼下正逃著難嗎?”他打量著她的神色,知道她的氣已經消了,他何嚐不是一肚子的話要對她說的。
他再次執起她的手,笑道:“等會,我們找個說話的地慢慢說。剛來叫住你,真不是捉弄你,你不覺得你雖然著了男裝,但是樣貌太過清麗脫俗,很容易讓人看出你是女扮男裝。”
她倒是疏忽了這點。隻想著裹了胸就削去了女性特征,再變一變聲音自然就是男子的特征了,不過就是生得俊俏些罷了。
本來她還覺得比起某些陰柔的男子像多了。譬如秋明殿裏某處偏殿裏圈養的陰柔嬌小的麵首,譬如妖孽般的太子軒轅靖。
被他一說她再往鏡子裏探頭,確如他若說,這張臉就出賣了她,那些人雖然樣貌陰柔俊美,但是一眼瞧去還是能毫無猶豫地辨認出是個公的,否則也不會說他們陰柔了,而是誇美女了。
麻煩!還是之前的醜女身份方便,至少能讓人避而走之。可她跳脫了他們的安排,逃出了皇宮,原來的計劃是不可能再繼續了,那麼他們隻可能殺她滅口。
這麼一想,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也許整個江湖早已被被這隻巨大的手攪弄了風雲,安娘這個身份雖然能避開官兵的追捕,但是避不開他們。相較起來,還是那隻隱藏在黑暗中的鬼更令人害怕。
“別擔心,我幫你。”他把凳子轉過來,再次讓她坐下。
執起眉筆細細的幫她把眉毛描粗,上挑。這是他第一次畫眉,盡管手穩心細但還是兩邊眉毛形狀高低難以一致。
塗塗改改了兩次,許是房間悶熱,薄汗都溢出了。“沒想到女子畫眉還是門技術活,以前真是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