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季生連忙說：“那下官告辭。”
琦安公主也站起來，走到門口，楊季生對身後送他出來的女孩行禮道：“屬下告辭。”她點點頭命侍女將季生送到山下。
女孩攏了攏發著珠光的灰色鬥篷，似乎早上的溫度有些冷。突然偏著頭嬌俏的一笑說：
“以後喚我的閨名亦揚好了。要找我，便來著豫章公主府。”她的笑在早晨的霧氣裏那麼不真實。
——後來季生才意識到，是自己沒有發覺從亦揚那裏傳來的，細弱的求救。
——但卻物是人非，追悔晚矣
亦揚轉身回房便看到倚著房門的路桑，他溫柔的笑著上來拉住亦揚冰涼的手問道：“怎麼樣？你看人一向最準。”
女孩庸懶的伸了一個懶腰，順勢坐在一邊的軟榻上。她半眯著眼睛像隻狡猾的狐狸“楊季生為人過於正直，卻沒有城府。相比而言，季博雅雖然年紀最小卻心思縝密。”說到這她頓了頓，想起昨晚季博雅的行為。罰酒雖多但大多數卻被他偷偷地吐進茶杯中，不動聲色的觀察者在座的每一個人，對待自己和路桑恭敬卻冷淡，但也毫不失禮數。讓人從他那裏探不出虛實卻也抓不住他的把柄。
“這個季博雅要收為己用看來要花一番功夫呢。”亦揚繼續說。
回到府第的季生有點懵懵懂懂，琦安公主最後的那句話讓人捉摸不透。雖然給楊季生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叫公主的名字。但是聽到這句話，他卻在心裏暗暗默念了一遍“亦揚。”
“這算是中毒麼……十三四歲就這樣，成年以後可怎麼辦。”楊季生苦笑。
從那以後並再沒有的消息，季生慢慢的也將這件事幾乎要忘記了。直到收到一份請帖。藍色寶相花緞麵的封頁上一朵白色的薔薇用金線固定在上邊。繁複的繩結顯然是出自女子之手，雖然知道她貴為公主是不可能做這種事的，但他還是用手輕輕地拂過那根金線。
楊季生打開它，看到裏邊用清秀的小楷寫著賞香宴的地點和事件。
每年夏季的香宴都是為了福安公主的壽宴而設，能不能被邀請，雖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但也恰恰關乎於麵子和品位。舉辦的栗園是福安公主的居所，倒是很多名流居士常來的地方。楊季生沒想到剛進到栗園，就被叔煬拉在身邊。名曰是領他參觀，實際上卻像是牛皮糖一樣甩也甩不掉。
等季生看到亦揚的時候，她正遠遠的坐在環水的亭子裏。一身鵝黃色宮裝，頭上沉甸甸的寶鈿金粟在燭光下閃著細細的光芒。女孩笑著，似乎是在和身旁紅色宮裝的女孩說話。不同於亦揚那梔子花般的氣質，那個女孩大約十七八歲，美麗猶如絕色牡丹。她們四周坐著一群不同服色的女孩，一看便知是王公貴族的小姐。再加上各家小姐所帶的侍女，鶯鶯燕燕的坐滿了整個亭子。
“哇……你在看什麼？”叔煬出現在他後邊，順著季生的眼光看過去。
“沒，沒什麼……”季生連忙解釋。
“恩……福安公主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啊……”叔煬一邊說一邊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
“恩，是啊。”季生倒是同意，隨口答應他。
“哇你好色，居然公開談論公主的長相。”
“……不是你先說的麼。”
“有麼？”叔煬一臉不承認，厚臉皮的公然耍賴。
楊季生轉過頭不再理他，那兩個女孩交相輝映，似乎在雲端。
美得猶如，鏡中花，水中月。
好似世外桃源的栗園，平靜淡雅的猶如四月微風。
不過，世事常有——風浪來前，總是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