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
剛狀元及第的楊季生趁船艙裏觥籌交錯偷偷溜出船艙外,他站在船舷上深呼一口氣,眺望著遠處岸上隱在杏林裏的紫雲樓。杏花粉白色的色彩被月光罩上淡淡的光暈。氣派宏偉的建築屬於前朝,在時間的推移下增添了幾分神秘感。現在正值初春,楚公以杏林初試的名義在這裏設宴款待初登榮榜的進士們。看到四周美麗的景色,楊季生不禁一陣輕鬆。
一陣風將被燈火照的燦爛的水麵吹得水光瀲灩,遠處不知傳來伴著琵琶聲的幽怨歌聲。
但他還沒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就被一隻手搭上肩膀。
“你這位狀元郎倒落得清閑,可苦了我們幾個人!說吧!怎麼罰你!”一個大大咧咧的聲音出現在季生旁邊。
“被敬酒的大臣們追的滿船跑。”來人不耐煩地用手拉拉領口“真要死了。”
楊季生回過頭去,看到和自己同屆的榜眼柳叔煬神采奕奕的笑臉。對方見他回頭,挑了挑英俊的劍眉,又打趣道:“今天王上宴請百官,所有人都忙著攀貴,也隻有楊兄你這麼有閑情雅致載著看景。”
楊季生是個典型的書生,不像身為貴族的友人熟悉人際,所以半天沒有想到該怎沒回答他。季生便隻得做了一個攤手的動作苦笑了一下。叔煬看到他這個動作,倒是爽朗的大笑:“那些官員也未免太急,你好好的一個楊大才子又跑不了,他們卻像你明天能不見了似的,急著要和柯大人做個姻親。也對,你還沒有金榜題名的時候,那些人都嘲笑你,諷刺你,看低你。”叔煬頓了頓看看他繼續說道:“當你現在成為一棵大樹,他們又要拚命的攀附你。”
叔煬的父親位高權重,母親是正室夫人,作為嫡子的他從小備受專注和寵愛。而季生作為養子身份卻讓他備受欺淩和無視,養父柯顯毅是王室旁係,身份比一般的貴族高出許多。但卻偏偏沒有讓養子姓柯,似乎是怕這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平民孩子玷汙了自己的高貴血統。
見季生低著頭沒說話,叔煬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季生抬起頭來感激的看著麵前的好友,他們雖然性格大相徑庭卻又無比投緣。
“二位原來躲在這裏!”一個新科進士站在船艙門口打斷兩人的對話“我們還在裏邊一陣好找。”
“真對不起哈,”叔煬和他打著哈哈“進去自罰三杯。”說他拉著楊季生向船艙走去。
一邊走一邊說:“聽說今天王上最後還要在梓淩閣宴請上屆三甲哦。”
“梓淩閣?”楊季生一頓奇怪的問“那不是琦安長公主的住所麼?為什麼會在那裏”他有點不好意思的發問,畢竟男女有別,幾個大男人晚上去公主的住所實在有些有違常理。
“誰知道呢。”叔煬戲虐的擠擠眼“不過可以見到那位有著楚國第一美人稱呼的公主大人倒是真的,你不好奇嗎?”
楊季生對美色之說毫無興趣,但是他對這位名震官場的琦安公主有所耳聞。她以淩厲的政治手腕聞名,一直以攝政大臣的身份輔佐新王。在眾王子奪位,朝綱大亂的兩年裏殺奸臣,立新法,恢複經濟,保護新王,沒有一項做得不好。
“先王所立的輔政大臣麼……還真有些好奇。”楊季生對他笑著說。
“呆子!”叔煬不讚同的搖搖頭,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瞪著他。楊季生坐在馬車裏,看著對麵正在向窗外站在妓樓門口拉客的女子們打招呼的叔煬,他一副輕車熟路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那裏的常客。
“國家的未來要是靠你這種人就完蛋了我見你一副聲色犬馬的樣子真為國家擔心。”楊季生拍拍他的肩,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溫柔的規勸而不是吐槽。
“其實我不止一次想對那些想讓你做乘龍快婿的大人們說你是這麼一個腹黑嘴巴又壞的家夥。”叔煬毫不示弱的回擊“你這個榆木腦袋哪能體會到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那還真是謝謝你。還有,你的春宵就算有千金也都分給一千個女人了。”
“客氣客氣,你太過獎了,我的戰績沒有那麼光榮。”叔煬一副沾沾自喜的樣子。
兩人一路鬥嘴過來,而坐在另一邊的探花紀博雅卻麵無表情的坐在那裏對這一切充耳不聞,他雖與季生和叔煬同屆,清冷俊逸的少年隻有十八歲,是三人裏年紀最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