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誰許深情(三)(2 / 2)

田杏的行為說到底有些不敬,但阮慕笙和阮慕安隻自顧自地喝茶,像是看慣了這種事似的。而華霜自不必說,她心裏想,能有田杏來克製一下自己放浪不羈的二哥,真真是極好極好的事。

於是阮慕南就悲催地被田杏列為第一號“混蛋”,開始了後幾天苦逼的討好生涯。

不過這還是後事,暫且不表。

——

書房內。

阮國公讓墨昀壑坐在自己的右首,靜待著墨昀壑開口。

墨昀壑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實不相瞞,今日小婿前來,有一件事需要請教嶽父大人。”

自他一進門始,就一直在用“小婿”稱呼自己,態度恭敬,看來確實是把自己當做一個單純的晚輩來自處。

阮國公聽完心念一轉,問道:“王爺有何話問便是,無需客氣。”

墨昀壑淡笑道:“說到底還是朝堂之事。嶽父出入朝野幾十年,對此深諳其道。小婿如今遇到困惑,想到的第一人自然也是嶽父。”

“王爺謬讚。”

墨昀壑也不再戴高帽,他斂下神色,有些凝聲道:“嶽父可知近日太子府的消息?”

阮國公眉頭一皺:“太子?”

“不錯。早先父皇派嶽父親自前往北境將太子接回臨城,卻在太子回臨城之後便將他一人放在太子府將養,再未讓他露麵。對此事,嶽父難道就無一絲的懷疑?”

阮國公想了想,謹慎道:“皇上的意思,做臣子的又豈可妄自揣度。”

墨昀壑又是一笑,隻是眼中再無半點笑意。他站起身,慢慢踱到窗邊,許久,道:“嶽父大人早將官場的是非曲直看的通透,自然懂得明哲保身這一詞。但想必嶽父也知,‘兔死狐悲’的下場是為如何。”

阮國公現在已經顧不得顧忌墨昀壑話中的映射之意,他蹭的從凳上站起,表情凝重,問道:“王爺想說什麼,但說無妨。”

墨昀壑回過頭,眸光幽深:“本王想要的,隻是嶽父的舉手之勞。”

阮國公微收下頜,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父皇現在做的一切,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想扶六弟上位。並且為了達成此目的,還不惜以太子作為踏板,助六弟……掃除威脅。”他沒有說出來,能讓皇帝看做威脅的人,其實隻有他。

阮國公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就算本王甘心情願地舍位讓賢,讓六弟繼承大統,可又有誰能保證,最後新君不會因為忌憚而痛下殺手。”

並且到時候下手的對象,不會隻是墨昀壑一人。還會有和他有著萬般聯係,又是兩朝元老、手握重兵的阮國公,甚至連阮家人都逃脫不了。

阮國公的臉色終於出現一絲裂縫,然後這縫隙越來越大,大到他難掩驚疑之色。

“這……”

“嶽父不必懷疑,父皇是什麼樣的人,想必您比我更清楚。那麼由他教導親傳之下的新君會如何抉擇,一目了然。”

一目了然。是啊,到時候罷官抄家,甚至是身陷囹圄,哪一樣還不能預見。可即便是這般,在阮國公的最心底,還是無法完全下定決心。

“皇上畢竟是你的生身父親,還有越王,越王也是王爺的親弟弟,老臣認為……事情總不會發展到如此罷。”說到最後,他自己的底氣都不足,任誰都知道,他這是隻是在自欺欺人,古往今來,為了那個位置殺父弑兄的,難道還少嗎?其中有不少人也是抱著那些許的僥幸心理,認為血濃於水、骨肉至親,以為就算是最後一搏失敗,上位的人也總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趕盡殺絕。

可是他們都忘記了,一日既能為對手,萬日都不會再有回頭。

這一條,沒有人比墨昀壑更爛熟於心。

阮國公在觸到墨昀壑的眼神之後終於靜默下來,他的雙手背在身後,開始在屋內緩緩踱步。

墨昀壑也不再多說,隻等他的決定。

終於,當火燭劈啪大響了一聲之後,阮國公也停住腳步,看向墨昀壑,道:“王爺需要老臣怎麼做?”

墨昀壑嘴角一勾,他知道,阮國公這是應了下來。

於是他邁開步子,一步一步有力地走到阮國公麵前,他從燭火的逆光之處行來,高大的身影顯得愈發頎長挺拔,似是偉岸的仙神一般。

而在他走近之後,也讓人看清楚了,他的眼中藏著什麼。

那深藏不露的肅厲之感。。

還有那,誌在必得的,坤然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