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霜一驚,忙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林啟平日裏甚是硬朗堅強,而此時的他,竟然不由地泛紅了眼眶。
“王、王妃,快去瞧瞧宗將軍吧,他……”
華霜心裏咯噔一聲。
——
從宗器帳子裏走出的時候,華霜腳步微踉了一下,嚇得旁邊的衛兵連忙扶住她。華霜對他輕輕一笑,示意自己沒事。
走過人前,她才終於敢讓自己露出一點脆弱,露出一點……懼意。
這是接連見到的第二條人命。
宗器死的模樣甚至更為可怕,他的身上滿是刀痕錯步,明顯是失血過多而死。而且他的臉被砍傷好幾刀,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樣貌。
整個人看上去,就是一個血人。
方才林啟紅著眼眶跟她說:“宗將軍和陳將軍昨晚帶著一百精兵去偷襲烏軍營地,誰知超過預定時間也沒有回來。後來不得已派人去尋找他們,結果找到時一百精兵全軍覆沒,陳將軍失蹤,而宗將軍他……”
他沒再說下去。
短短的兩天,霖軍的將軍中有兩死一失蹤,姑不論這會對軍心造成什麼影響,就是論作戰能力,霖軍差不多已經與烏軍失去了抗衡的能力。
如果烏軍在這時候攻打過來,她幾乎可以斷言,不出三日,平城必定會被攻破。到時候他們所有的人,在強大的烏軍麵前,根本無法逃脫。
換句話說,他們已經陷入了絕境!
而現在,唯一能夠拯救霖軍的人,卻還依然無影無蹤。
華霜緊緊攥住袖中的東西,在心底無聲地說,墨昀壑,三天,我隻能再幫你守住三天。三天之後,一切聽由天命。
——
烏軍營地外。
玉峰已經在這裏焦急地等待了許久,但是墨昀壑還是沒有出現。
他不由得愈發心焦。
終於,當熟悉的農人身影出現的時候,他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也漸漸沉了下去。
墨昀壑把手中的物什推到一旁,他的表情卻不似玉峰那般緊張,語氣也如常:“平城內的情況如何?”
玉峰這才將憋在心裏的話一股腦說出:“爺,大事不好了。遲遷將軍和宗器將軍接連身亡,大軍現在人心惶惶。王妃在盡力查兩位將軍的死因,但直到現在也沒有其他頭緒,加上您又沒有出現主持大局。由目前的情況看來,烏軍很快就會發動總攻,而平城內的守防最多能抵抗三天。三天之後,平城必破!”
墨昀壑聽後靜默了一會兒,而後依舊淡淡道:“回去繼續探聽。”
“爺。”玉峰急道,“若您再不回去,屬下實在是怕王妃難以掌控大局。現在四大將軍兩個已經身死,另一個下落不明。何況軍中的奸細還未能找出,王妃一個女子莫說運籌帷幄,就是全身而退也成難題。到時候平城一破,咱們這一仗就算是徹底失敗,那樣爺要如何跟皇上交待?”
這時候他也顧不上逾矩的什麼事,說的這些都是他的肺腑之言。
墨昀壑又豈會不知他的心思,玉峰跟了他這麼多年,很多的話他說得,他也聽得。其實在他的心裏,比誰都著急。但是他更明白,他不能讓一時的著急和衝動毀了他這麼久以來的部署,勝敗往往隻在須臾之間。
“玉峰,古往今來,想要置人於死地的人,必先要置己死地。正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若本王連這一關都熬不過,何談要全殲烏軍。你若還當本王是你的主子,就再幫本王做一件事。這件事事成之日,就是本王回平城之時。”
他的語氣還是低沉著,但是玉峰已經聽出他話裏的胸有成竹。
玉峰一懍,堅定道:“爺請吩咐,屬下必定完成任務,萬死不辭!”
或許他能夠心甘情願地跟在墨昀壑身邊這麼久,不僅僅是因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是,墨昀壑的身上像是有一種魔力,這種魔力一直引導著他,牽引著他,告訴著他,即便是在極端困難的情境下,隻要有信心信念,便能化險為夷,絕處逢生。
以前是這樣,他相信,這次也一定會是。
——
撒伊度營帳。
逐戾低垂著眉眼,很是恭敬地稟道:“回主上,主上交待的一切屬下已經全部辦妥。現在平城內已是混亂一片,屬下認為,攻打平城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撒伊度慵懶地展展手臂,說道:“還有兩個人阻道,需要除掉。”
逐戾一驚:“主上說的是……”
“墨昀壑,還有他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