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這麼多,墨昀壑卻沒再出過聲,華霜便停下,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誰知正回過頭時,眼睛就對上他那雙黑的發亮的眸子。
兩人的距離隻有一兩指。
“你……看著我幹什麼?”她忙將臉挪得離他遠些。
墨昀壑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自若地轉開頭,繼續問道:“還有什麼其他的發現?”
華霜整了整心神,將心中不可能的想法壓下去,繼續說道:“屍體的檢查結果就是這些,而且以現有的線索來說,我們根本不能確定凶手的具體身份。從屍體的方向很難再推進,但是從另一個層麵來說,或許凶手已經露出了最大的破綻。”
墨昀壑神色一懍:“什麼線索?”
華霜從衣袖中拿出放在裏麵的,墨昀壑交給她的荷包。
“它?”墨昀壑一怔。
“不錯,”華霜點點頭,在屋中開始慢慢踱步,“王府中守衛森嚴,有陌生人走動都會引起注意,更何況是潛入到王爺王妃的住處偷走東西。而且其他的財物都未少,隻有這隻荷包丟失。從這個方麵,王爺能想到什麼?”
墨昀壑臉色已經有些發暗:“王府中有內賊。”
華霜不置可否:“起碼是對王府的情況相當熟悉的人。更甚至是,你我身邊的人。”
墨昀壑這時卻已不再多語,但從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的心思並不輕鬆。
華霜也停下話音,視線停留在那隻藍色的小小荷包上。
此時它已不再是簡單的或許稱之為定情之物,它的身上承載了太多的秘密,讓人心裏不禁有些發寒。
回去的路上,華霜一句話都沒有再說過。
墨昀壑原本也在想著什麼,但卻很快發現了她的沉默。
“你是不是有什麼顧慮?”他問。
華霜一怔,隨即一笑:“沒有。該說的我都已經告訴了你,沒有保留。”
墨昀壑卻發現了她話裏的一點小紕漏:“該說的?難道有些話還是你不該說的?”
華霜直言:“若讓我說實話,我會回答,有。”
她活動了一下身子,調整到一個舒服的位置,微闔上眼睛:“現在的我麵對你,其實無法做到真正坦然。因為不知道我的做法,到頭來會不會又變成我自己的自說自話。你真的太聰明,也懂得欲擒故縱。就像剛才你問我的那些問題,或許你自己早已想到,但卻依然向我問出口,要我來回答。我剛才在說的時候,甚至會想,這次你又想要幹什麼,是不是已經想到了抓住凶手的方法……凡此種種。我沒有辦法。”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對我已經沒有了信任?”他的聲音低沉的有些可怕。
華霜再動了動自己的胳膊,“我一直堅信,信任是存在於雙方之中的。這種珍貴,也絕不會是一朝一夕能被破壞掉的。”
換句話說,他們之間造成的這種局麵,是先由於他的懷疑。而這種懷疑,已經是日積月累無法消除。
墨昀壑默然,無話可說。
回到王府之後,華霜一個人先回了主院。墨昀壑走在後麵,似乎還在為著什麼暗自苦惱。
華霜沒問,也隻說了一句:“王爺早些歇息。”
她走後,墨昀壑停下腳步,停在了燈火處的入口。
七叔自兩人走後一直沒合眼,這時候見著兩人回來,忙走上前來問:“王爺,這都三更天了,老奴帶爺回書房休息。”
墨昀壑看了他一眼,七叔立馬有些心虛低了低頭。
連管家都看出他被人掃地出房間了?
心裏雖然有些不爽,但在七叔麵前,他還是表現地一切如常。
“下去準備準備,本王稍後去上朝。”說罷他一步也沒慢,直接去了書房。
後麵七叔立馬驚覺說錯了話,真恨不得打自己兩個耳刮子。
他家王爺向來好麵子,被妻子擋在門外這種事,他們這些下裝傻充愣就好了嘛,幹嘛還委婉地提醒人家。讓爺心裏不痛快的結果就是,他一個年屆六十的老人家,大晚上的,不睡覺,趕去馬房牽馬,還得守在門口,想想就覺得心酸。
典型地壓榨老人家。
不過他有些艱難地仰起頭,望著綴滿星辰的夜空,長長歎了一聲。
禍從口出,怪不得人哪。
一顆星星在夜空的正中,仿佛看到了地麵上的事,調皮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