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兩人說了這許久的話外麵都沒有什麼動靜,這陸博一走,在對麵暖閣休息的樂欣便開了口,果然是他的人呢。
蘇玉梅嗤笑一聲,懶懶的依著床柱撩著帳幔輕聲道:
“屋頂破了呢。”
“啊?這可怎麼是好?”
樂欣猛然撩開了暖閣的帳幔,看著開了個天窗的屋頂張口結舌。
匆匆披衣而起的樂茹也是目瞪口呆,這怎麼會是她們大皇子所作出來的事情?
蘇玉梅攏了攏被子,懶懶道:
“無妨,將帳幔放下多加兩個炭盆就是,明日之前這洞自會好的。”
東廂房本就是素日裏待客用的房間,所以沒有隔開幾個單間,今日得知蘇玉梅來了,便臨時往裏添了床榻,又用帳幔隔開了臥房與暖閣。因著是冬日,那帳幔選的甚厚,即便房頂破了一個洞,卻也不礙的。
樂欣卻是看看那個破洞,再看看縮在床上的蘇玉梅,心中有些納悶剛剛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讓她縮在床上,不過這也不是她一個下人可以問的,便點了頭,與穿好衣裳的樂茹一起出去要了兩個炭盆進來。
卻不過這麼一會兒工夫,再進屋,兩人便聽得屋頂上一陣悉悉索索之聲,樂欣抬起頭來一瞧,那隱隱約約出現在破洞上的不是大皇子又是哪個?隻見他一手執瓦一手拿著抹泥巴的木板在那裏補房頂!
樂欣的手一顫,險些將手裏的炭盆給摔在地上。
樂茹倒是鎮定許多,將炭盆放到床邊後,打開門瞧了瞧外頭,見無人注意到這裏遂鬆了一口氣。
床上的帳幔已然撩開,蘇玉梅仍舊擁被靠在床柱上,似笑非笑的看著房頂,過了一會兒,她淡淡道:
“我渴了。”
“是。”
樂茹應了一聲,捧了茶與她。
蘇玉梅喝了,眼珠子一轉,又道:
“我餓了,不是還有一碗牛乳雞蛋羹嗎?你將那燉盅放到臉盆裏加上水放到炭盆上給我熱一熱。”
都深更半夜了,府裏又出了事,著實不應該再驚動小廚房的人了,蘇玉梅這般安排極為合理,樂茹便去暖閣拿了牛乳雞蛋羹來依她所說放到炭盆上。
炭盆是極旺的,也不過片刻功夫,那雞蛋羹的香味兒便飄散了出來。
蘇玉梅瞧了瞧還有三五塊瓦片便遮好的房頂,笑著讓樂茹將溫好的牛乳蛋羹捧到正對門口的圓桌上,那個破洞,就在這桌子上方偏一點點的位置。
隻聽蘇玉梅笑盈盈的溫柔且關切的說道:
“忙了好一會兒了,這外頭天寒地凍的,不如吃一碗牛乳蛋羹暖暖身子如何?”
她的口氣是那般的溫柔,那般的關切,可是落在某人耳裏卻是帶著幾分戲謔與得意,某人牙齒咬的咯咯響。
蘇玉梅似是聽到了那咬牙切齒的聲音,掩口咯咯笑了起來,她一手放下帳幔,身子往被子裏滑了下去,道:
“我倦了,就先歇息了。”
“砰!”
蘇玉梅的身子滑落至一半,便聽得這一聲巨大的聲響,她猛然撩起帳幔,一股冷風嗖的灌了進來,她本隻穿著中衣,這一下子吹得她渾身戰栗了起來,樂茹手快的拿起小幾上的襖給她披上。
蘇玉梅隻怔怔的看著落在屋中的那一大片的屋瓦與厚厚的積雪,圓桌上的那碗牛乳蛋羹與那個人一同沒了蹤影。
這……這便生氣了?
蘇玉梅忽然笑了起來,真真像個孩子啊。
屋子裏的動靜到底驚動了外頭的人,腳步聲紛至遝來,一丫鬟在外頭問道:
“表小姐,可是出了什麼事?”
蘇玉梅示意樂欣樂茹兩人幫自己穿衣裳,邊對外頭說道:
“今日這雪著實大了些,壓得屋頂咯吱咯吱響,剛剛一隻野貓從屋頂過去,竟是生生的將屋頂給踏出了個大洞。”
啊?
門外的丫頭婆子們麵麵相覷,侯府的房頂有這般不結實嗎?可是剛剛那動靜極大,又不似假的,那丫頭便又道:
“表小姐,奴婢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
蘇玉梅也穿好了衣裳,起身下了床。
門咿呀一聲打開,當先的丫頭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一片狼藉,再抬頭看看,屋頂的大洞足夠三人進出了,丫頭心頭一淩,生怕進了歹人,又怕與表小姐名聲有礙,便按下心神眼睛在屋子裏掃了圈,屋中隻蘇玉梅那邊點了幾根蠟燭,不甚明亮,不過此時一開門,外頭的燈光與雪反的光照進來倒也將屋子看的一清二楚。
見屋子裏並無異狀,丫鬟繞了過去對蘇玉梅見禮:
“表小姐受驚了,還請表小姐去夫人房中一坐,奴婢派人將這裏收拾一下,今晚這裏怕是不能夠歇息了,表小姐如若願意,便在夫人的暖閣中歇息一晚吧。”
蘇玉梅點點頭,從容從那丫頭身邊走過,帶著樂欣樂茹兩人去了正房。
丫頭對屋外候著的幾個人招招手,讓她們進來收拾這一地的狼藉。還好,這屋頂落下的地方正對空地,隻是砸到了兩個凳子,地毯也汙了,別的倒是沒有大礙。
丫頭自己則是去鋪床疊被,她非常細心的將蘇玉梅的被褥折疊好了,又清掃了一遍,便是上麵落下的頭發也收拾的幹幹淨淨,然後她又去了另一邊臨時隔做暖閣的供樂欣樂茹兩人休息的地方收拾了兩人的床榻。
一切收拾完以後丫頭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的抬頭看了一眼屋頂,想了又想,對一個三等小丫頭囑咐了一聲,便回了自己房間披了披風去了二門上讓人喚來了府裏的侍衛統領,那侍衛頭領聽了丫頭所報之後先是驚愕,隨後便緊緊的抿住了嘴麵色怪異的看著丫頭道:
“你放心,我們的人一直看著呢,內院絕對進不去人。”
丫頭還是不放心:
“今秋夫人的院子剛剛修葺過的,怎麼會因為這一點兒積雪就給壓垮了呢?大人還是趕緊派人過去看看吧。”
侍衛頭領看著丫頭那極為認真與急切的目光,反駁的話咽回了肚子裏,點了點頭後去叫了負責巡夜的人來低低的囑咐了一句後對那丫頭道:
“你問吧。”
丫頭便細細的問那巡夜的人,是幾時幾班的幾時經過後院,可見什麼異動等等,巡夜的侍衛一一答了,最後道:
“今日雪天,許是野貓找不到吃的,都聽了大半夜的貓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