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素素擺了擺手,道:
“不必,你下去吧。”
“是。”
樂茹再次屈膝告退。
樂欣看看滿桌子的飯菜,擔憂道:
“姑娘,這飯菜不能吃,不如我親自下廚給姑娘做些吃的吧?姑娘如今的身體可是經不得餓的。”
梅素素歎口氣,在榻上躺下,閉上眼,道:
“隻怕如今船上的水都不可入口了,還是稍稍歇一歇吧。”
樂欣看向桌上仍舊冒著熱氣的飯菜,再想想剛剛樂茹所說的話,輕輕歎了一口氣將窗子掩上,給梅素素搭上薄被,又飯菜收拾了端出去。
夜半。
船艙中漆黑一片,艙門被人輕輕推開,梅素素的手動了動,在聞到一股熟悉的胭脂香氣時鬆了手,睜開了雙目。
“姑娘且慢,奴婢把燈點上。”
進來的是樂茹,她習過武,借著外頭的月光,倒也與視線無礙。
“不用了,”梅素素撐起身子,擁被而坐:“點了燈反倒引人注目,說吧,船上的人是不是都被人給收買了?”
樂茹微微搖頭,又想起這裏黑漆漆的她看不到,便開口說道:
“船上的人沒有異樣,不過倒是采買的飯菜有些問題。我們上一次采買蔬菜米麵是在三日前,在一個小鎮上采買了十袋大米,二十袋麵粉,若幹蔬果。以及一些酒水調料。奴婢都一一細查了,米麵蔬果這些東西都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這次采買的調料。有幾味中藥調料被人調換了,若是不經意倒是看不出來。以往這些調料都是用在菜裏,和著飯菜的香氣倒是不易察覺,今日怕是廚下疏忽了,將幾味調料撒入了鍋中,所以米飯上沾染了這些藥,讓奴婢察覺了出來。”
“這麼說不單單是針對我了?”
將藥下在調料中,這船上所有人的飯菜中便會有這毒性,若是單單針對她,倒不用如此大費周章。
不對!
梅素素猛然想起一事來,這是慢性毒藥,若不是樂茹察覺出來,誰也不知道她會如何去死,而這一船的人等下了船就各奔東西了,到時候每個人發病的時間可能會不一樣,即便所有人都死了,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外麵的漁船怕是掩人耳目之舉,讓他們都放鬆了警惕,殺手卻在這裏。
梅素素咬著唇,渾身開始戰栗起來,她轉頭看向樂茹,問道:
“你可會水?”
“奴婢姐妹兩個水性都很好。”
樂茹答道。
梅素素的水性一般,不過若是從這裏逃上岸倒也不是什麼難事,隻是……
見梅素素久久不語,樂茹問道:
“姑娘,可要跳水而逃?奴婢這就讓人去準備水靠。”
“不用,”梅素素擺了擺手,頓了一下,又道:“你這般……”
晨夜相交時刻是人最為困頓的時候,若是有人值夜,也會因為天即將泛明,覺得無事發生而放鬆警惕。
就在這天邊剛剛泛起一絲白意,距離大亮還有一個多時辰的時候,江心大船的船尾放下一條小船來,隨後三個纖細的身影身手矯捷的滑落船上,小船在三人站穩之後輕輕一蕩,馳離了大船。
天光大亮之後,梅素素又病倒了,高燒不退,這一船的人卻又不能夠因為她耽誤了行程,是以從附近的小鎮上請了大夫來一路隨船北上。
同時,船上丟失了三個在廚房打雜的丫頭,據說是不堪勞苦逃了。
泉州,陳府。
陳淩看著手中陳吉剛剛呈來的密報,手指在輪椅扶手上滴滴答答的敲打著。那藥是二皇子派人秘製而成,藥效緩慢難解,是用來控製別人用的,若是每隔一段時日服用一次解藥,也要幾年方可完全解開。如今這一蹴而就的解藥還沒人可以研製出來。
將藥混入調料中也是他的主意,之所以不一開始就下毒,是那個女人太過謹慎,出行之前找不到機會,在半路上用計掩人耳目也不完全是這般,至少可以起到監視的作用,若是放毒不成,這掩人耳目的就成了真正的殺招。
“逃走的那三人可找到了?”
陳淩手指輕揚,兩寸長半寸寬的紙條便輕飄飄的往不遠處的花枝燭台上飛去,紙條掠過燭台,燃起一叢火焰飄然落地。
陳吉道:
“還沒。晚了半日派人過去追查,已然是杳無音訊。”
“廢物!”
一個人消失了,總會有些個蛛絲馬跡,可是這些人竟然連蛛絲馬跡都未曾留下,陳淩眸光如劍射向窗外,又問:
“方家小廝可找到了?”
陳吉額上滴落一滴冷汗,猛然跪了下去誠惶誠恐道:
“沒有。”
陳淩已然沒有心思去斥責別人,如今泉州這邊離不開他,京城那邊他又不放心,踟躕之間心頭不禁有些煩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