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嫣然低低的應了一聲,仍舊呆怔在原地。趙元清也不在意,轉身離去。
秀兒在陳淩走後也不知道去了那裏,這偌大的廳中隻剩下了齊嫣然與雀兒兩人。
雀兒提著心跑到齊嫣然跟前,低聲道:
“小姐沒事吧?”
齊嫣然閉了閉眼,有瞬間的晃神,然後拿了帕子去擦額頭。
雀兒會意過來,看著齊嫣然有些皺了的衣裳,道:
“小姐一早起來就下廚忙碌,想必是一身油煙味兒,不如先回去沐浴一番?”
“好。”
齊嫣然點了頭,雀兒不再多言自去叫人備水不提。
齊嫣然站在空蕩蕩的大廳裏,直覺的背脊上冒出了森森的寒意,她咬緊牙關頹然轉身欲離去,卻不想在角落的柱子後轉出一個人來,那人隱在了厚重的帳幔陰影之中,看著齊嫣然喟然一歎:
“可值得?”
齊嫣然原本垮下的肩膀倏然挺立,背脊挺得溜直的背對著那人一言不發。
一時間,隻聽到那一聲歎息悠悠回蕩,等她鼓足勇氣轉過身的時候,卻見那人已不再,齊嫣然腳下踉蹌兩步,猛然跌坐地上,雙臂緊緊抱著膝蓋將頭埋了進去。
***
“夫人,夫人……”
包子看著大夫在趙夫人已然被掐出血的人中施針,一邊連聲喚著。
趙夫人眉尖一蹙,悠悠醒轉,屋子裏的丫鬟婆子俱都鬆了一口氣,看著大夫將針拔下,再去把脈,沒想到趙夫人一伸手將大夫的手拂開,撐起身子看著包子,冷冷道:
“收拾東西,我們回京!”
“夫人……”包子看了一眼大夫,猶豫了一下,道:“夫人還是讓大夫看看吧。”
“看什麼看?我又沒病!”
趙夫人嗬斥道。
包子轉頭看了看蓮花,蓮花默默的上前示意大夫出去。
趙夫人見沒有外人了,好不容易撐起來的力氣散去,整個人又躺了回去,這一下嚇的一眾仆婦呼啦啦的圍了上來,其中便有那個桂花。她蹙了一下眉頭,看著桂花蒼白的臉,道:
“你來做什麼?你的傷還沒好。”
那日趙元清讓人將桂花與另一個新買來的丫頭帶走問話,回來後這兩人俱都滿身的傷痕,桂花更是奄奄一息,這不過兩日怎麼就過來了?
桂花在丫頭的攙扶下來到床邊,看著趙夫人,努力聚集起氣力說道:
“奴婢求夫人放奴婢自由。”
看著桂花插在鬢邊的那朵小白花,趙夫人想起往後街去之時打聽來的那個外室的身份,那般大義的一個女子居然這會兒就去做了人家的外室,真真是可笑!
再看眼前的桂花,一介孤女,憑借柔弱之身為自己周旋,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記得自己的身份,真是可悲可歎。
趙夫人看向包子,道:
“將桂花的賣身契拿來,還與她吧,反正,我們也要走了。”
包子應了一聲去尋賣身契。
桂花強撐著身子在趙夫人的床前跪了下去叩頭道:
“多謝夫人。”
謝什麼呢?有什麼好謝的?
趙夫人轉頭看了桂花一會兒,她為什麼要謝自己,隻因為自己還了她自由身嗎?
也是,這個節骨眼上,自己要被休了呢,自己與桂花的約定自然做不得數了,桂花若是不要回賣身契,日後新夫人進門,會不會給她自由還不一定呢,該怨她這個時候來火上澆油嗎?這算是嗎?
罷了罷了……
趙夫人心灰意冷的擺了擺手,道:
“走吧,走吧。”
“謝夫人。”桂花深深的叩首下去,頓了一下,歎道:“夫人也是脾氣太好,都督都那般對夫人了……夫人……哎……”
桂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讓趙夫人提起了神,問道:
“你有話直說,我要被休了,他對我也就如此了,可是你說的那般對我又是哪般?”
桂花看了一眼左右,低聲道:
“夫人,奴婢還要在這泉州城活下去呢。”
趙夫人意會的擺擺手,讓人退下,屋子裏隻留了包子饅頭伺候,荷花退出了外麵守著房門,蓮花送了大夫回來自覺的守在了門口。
桂花再看了一眼趙夫人,欲言又止,道:
“說來,也是我道聽途說,也做不得準,不過夫人對我有恩,我也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桂花或許是有些緊張,連這稱呼都忘了自己雖然拿到了賣身契,可是在舊主麵前還是應該自稱奴婢。
趙夫人此時心不在這裏,自然不會與她計較這個,隻是覺得桂花是本地人或許有別的路子聽到了什麼也不一定,連忙催促道:
“你直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