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越謙這句話對此刻身心俱疲的汪宜恩來說,無疑是最動聽也最應時的福音。
如果能送她一程當然最好。汪宜恩突然有了種清風吹拂柳暗花明的好心情,可當注意到譚越謙正以一臉標誌性的柔和微笑看著自己時,她頓時變得沉鬱起來,竟還有說不出的不自在。
他不過是在客套吧?如那種有錢人家居高臨下施舍窮人的恩賜,隻是表麵工夫而沒想真正做些實際的什麼;還是說是她多想了,那種與生俱來的的自卑再次泛濫,麵對他又變得像一隻醜陋而怯懦的過街老鼠…
她不過是隨手幫了他一下,不能因為隻是盡了綿薄之力就理所當然接受人家的感激,是吧?
抬起本以深深壓低的頭,“沒關係的,我等會就到啦。”她輕勾嘴角,若無其事的笑意下卻難掩因徒步行走近兩個小時、不曾歇息也滴水未進而愈發倦怠的臉色與幹涸的櫻唇。
譚越謙先是一怔,並未斂去微笑的說:“是嗎,那好吧。”
喏,她就知道隻是出於禮貌。壓下心中有感而起的炎涼,汪宜恩剛想道別,就聽譚越謙繼續開口了,“不過真的可以自己嗎?天這麼黑,這裏連條正經的人行道都沒有,而且聽說這邊常有女孩子遭搶劫…”
見她聽到自己憑空捏造而信以為真的稍稍變了臉色,譚越謙不著痕跡的眉角微揚,“而且,汪小姐都不累嗎?”看那模樣也知道她走了很久。
汪宜恩刹那驚住,已顧不上他是否危言聳聽,她訝異的是為什麼他連自己姓什麼都清清楚楚!
是不是和冷家有關?心頭閃過一絲防備,可譚越謙在這時已將後麵的車門打開,“上車吧,如果真出了什麼事,對你坐視不管的我就是罪人了。”
遇到她,於情於理他都不可能不予理睬。之前都是戲言,剛才的話是真切所想,沒有一絲捉弄意味。
心中雖然有梗,可見譚越謙一臉平靜與真誠,汪宜恩竟怎樣都穿不起那層提防的外罩了,“謝謝…”她最終還是鑽入了車中。
杜成山開車,汪宜恩坐在他後麵的安全座位,譚越謙換去坐在副駕駛上。
三人一路上都不曾開口。
終於,還是向來沉不住氣的杜成山覺得氣氛太過安靜,趁路口指示燈紅色之時和汪宜恩閑聊幾句,“和您在一起的那孩子呢?”
汪宜恩頓了頓,“他留在院裏了。”她隻透露一句,不願再解釋其他。
仿若聽出她語氣間的別扭與溫吞,杜成山選擇不問下去。抬頭見燈正巧轉為綠色,他啟動車子,便再也未曾開口。
旁邊的譚越謙始終一言不發。他一直那樣平和而安靜,汪宜恩看著那俊朗而微感柔弱的側臉,一直想象眼睛下那雙如夜色的黑眸如果閃露精光的時候會是怎樣。
按照汪宜恩的指示,車子很快就開到了別墅。
汪宜恩下車,譚越謙隨後送她。
他看著別墅裏麵沒有一絲光亮,終於忍不住輕問:“你一個人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