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那天晚上他們沒回去。他們因為喝了酒進入車內就有點暈眩。瑪麗說：“我開不了車了。我真的喝多了。”春夢說：“我開吧。”說著就下車去替換瑪麗。瑪麗下車就把門關上了。她說：“你不叫我相信你嗎？你能開車嗎？是想把我們送到天堂去？走吧，我們都坐後邊醒醒酒吧。”就這樣，他們相擁著坐到了車子後排，然而不久春夢先行睡著了。後來瑪麗也在他的懷裏睡著了。當瑪麗醒來時已經是四點半了。天空已經出現了亮色，隻是黎明前的黑暗罷了。仰臉看了下春夢，春夢還睡著著。她故意動一下身子，希望春夢醒來。春夢睜了下眼睛，但馬上又閉上了。瑪麗再聽他的呼吸時覺得他的呼吸不像剛才一樣均勻了。瑪麗非常失望了，她從春夢的懷裏起來，坐在他旁邊。接著春夢也就“醒”了。他說：“我們真的喝多了，就在車裏坐了一晚上。”瑪麗說：“是的。”春夢說：“那我們回去吧？要不那個保姆會著急的。”
瑪麗說：“一個保姆也管她的主人？我看你關心保姆過頭了吧？實話說吧：我就不想讓保姆控製你，我才不讓你回去的。”說著，她還是情不自禁地撲向春夢。她說：“你怎麼能對我存心呢？你對那保姆還那麼用心。”春夢說：“那裏呀？我沒有。”瑪麗說：“你敢說你沒有假裝睡著？那是為什麼？”春夢想了想說：“不是的。我那是想讓你多睡一會兒。我不想弄醒你。”瑪麗一想：也是啊。讓我在他懷裏多睡一會兒有什麼時候錯呢？於是她又說了句：“真壞。”
當他們回到門口時，小玲已經打開了大門。她迎出來，對著春夢就埋怨：“你不回來也不打個電話。你的手機也關了。我都擔心死了。一夜都沒有睡。”春夢說：“叫你擔心了。沒事的。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當他們進了屋子，瑪麗去洗涑了。春夢想上三樓，這時小玲攔住他問：“你在那裏住了？怎麼能這樣呢？”春夢說：“你別瞎想啊。什麼事沒有？”她說：“還什麼也沒有？你都一夜沒回來。春夢啊。你是高級幹部了，也是公眾人物，在注意你的個人形象。”春夢說：“怎麼都會這幾句？我是個什麼幹部？我幾個人能知道我呀？”她說：“現在知道你不多，你有了風化故事就會很快出名。這可不比人家紫另出名，人家是明星，你就成了明醜了。你要好好想想紫另小姐，學習學習人家，別太輕浮了。不然就會鬧出笑話的。”春夢聽了覺得很不舒服，覺得這是在教訓自己。一個保姆敢教訓主人也真是反了！但仔細一想這放好像不是對自己說的，很像是說給瑪麗聽的。但不管是說給誰聽，這敢叫他太沒有麵子了。他想發作，這時瑪麗說話了。她說：“春夢過來，幫個忙。”小玲一聽，又是一驚：那是什麼地方啊？也能幫忙？還有沒有臉麵？春夢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當然小玲也過去了。瑪麗說：“幫我把頭發扶一下，我梳的有點歪了。”春夢幫她扶了下。瑪麗對著鏡子一看，說：“好的。熟能生巧啊。謝謝。”春夢小聲說：“別太刺激她了。”瑪麗說：“你的教育也太差了。說話辦事都敢走出工作範圍了。”瑪麗又說：“我也是的。工作托付給了助理，我該輕鬆地在這兒玩上一段時間了。我很懷念我們在一起時候的日子。你就請幾天假陪我玩玩吧。”春夢小聲說：“夠了。這麼直接不是你的風格。”瑪麗繼續說：“反正你有保姆看著家，我們就出去旅遊幾天吧。”她還走出來對站在不遠處的小玲說：“你在家料理著些，我們出去幾天啊。”小玲微笑問春夢：“崔先生，是這樣嗎？”不等春夢說話，瑪麗就說：“孩子，你還不知道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啊。”她再看春夢時，發現春夢露出尷尬的笑容。這種表情讓小玲十分失望和無奈。她的忍耐終於到了極限。她冷笑一聲，說：“哈哈。崔主任。你原來這麼……。我說你怎麼……。”她原本想說春夢窩囊，想說出那天晚上的事情，但她不想說出來。一是那樣會對春夢不好，她不想損壞春夢的形象。她也不想損了自己的形象。如果讓瑪麗知道了自己底細，那會讓她笑話自己的。但她也不能受她這真真假假的氣了。看到春夢這麼窘迫，覺得他給不了她什麼，更別說是感情了。想到這裏，她又笑了。她說：“我終於知道紫另怎麼了。你呀，好自己為之吧。”她也對瑪麗說：“瑪麗小姐，你們折騰去吧。我不想當你的繡球了。這不公平。我走了。”說著她轉身往一邊走去。瑪麗聽了這句話感到非常驚訝。她說：“這孩子巨然這會這麼想。”小玲回敬她一句：“你們大不了我幾歲，我不是你認為的孩子了。我也是個有身份的人。”說著她已經找到一個挎包背上，往外走來。春夢攔住她問：“你真走啊？”她說：“叫你能住下去嗎？你好好自為之吧。”瑪麗說：“我也沒說什麼呀。你生氣了？”她說：“我誰也不生你們的氣。我就是要走。你們誰也別說了。這是我的自由。”瑪麗說：“你這時候走對我不好看，好像是因為我似的。”春夢也說：“你找好工作再走也不遲。不然，我不放心。”她看了看他說：“你一切都放心吧。我不會惹出任何麻煩。我走了。”瑪麗連忙過來，從包裏拿出一疊嶄新的百元大票，足有一萬元。她遞到她的手裏說：“這點錢你先拿著，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事了，盡管說。”春夢也拿出一些錢來給她。她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她蹲下身子哭了起來。他們不知道到底怎麼了，趕緊勸她。瑪說：“別哭了，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呀。我們會給你幫忙的。”春夢也說：“是的。我們大家會幫助你的。”她擦了下淚水，站起來說：“沒什麼。你知道的。我來這裏不是為了錢的。我是可憐你。都這麼個年齡了還抱著個虛無的理想，讓人家說三道四的。我知道你才是個傻子。現在看來你不須要我的關心。我也真的關心不了你。人各有誌。也順便說一下：我也是個有氣節的女子，我怎麼困難也不會賣了自己的。也不會賣了朋友。”瑪麗上前抱住她也哭了起來。她說：“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是個簡單的保姆了。我也和你一樣為了理想神魂顛倒啊。但又能怎樣？這是命運安排啊。我想知道你一定是有來曆的人，能和我說說？”
就在這時，另一個小玲來了。春夢連忙說：“你好，快進來吧。”瑪麗她們也連忙鬆開 了手，趕緊去擦淚水。
玲兒進來後看有這麼多人，就說我能和你單獨說說話嗎，我想說說仝老師的情況。春夢說：“她們誰也不認識她，也沒有外人，你想說就說吧。”不過瑪麗她們聽說了這話，已經上樓走了。
玲兒說：“她最近都瘋了似的。完全不像個老師了。”
春夢問：“怎麼了？”
她說：“幾乎每周都要給我們推銷學習資料，學習用品。我們隨便買的都比她賣的便宜。我們喝點牛奶，她就說她的冰箱裏衛生，推薦她的。我們礙於麵子也隻好喝她的。還有周日複習班。她總是規勸我們參加，說是強化複習。我們也隻得參加。同學們真是苦不堪言啊。”春夢說：“有這麼嚴重？我看主要是耽誤你們周日玩耍了吧？”她說：“不全是這樣。我就是覺得她這樣不好，早晚要出事的。”春夢說：“要不我給她的領導說說，叫批評她？”她說：“怎麼能這樣呢？你讓我背上出賣老師的罪名。我這麼說還是為了亞飛老師好。她都把亞飛折磨得死去活來了。”春夢說：“那是他們大人之間的事兒。你就不要摻進去了。家家都有難念的經，你是個孩子，還不懂啊。”她理直氣壯地說：“我是相信你，才這麼來找你說說。你不要把我不小孩了！”春夢說：“好，好。你說。”
正在這時，有人來找春夢。春夢和他說幾句讓稍後再來。不想一會兒竟有幾個來找的。
過了好長時間，春夢才回來聽玲兒再說。她說：“亞飛被逼得要崩潰了。她對我說他想做生意。也對我說她想搶東西。去做強盜、做土匪。他真的想做生意，可是，一個旱鴉子下不了海。他也沒有錢下海。他想逃離這苦惱了日子，也想到自殺。他說要麼就逃到遠離塵世的天邊，要麼就從塵世上消失。”玲兒說著就哭了。她說：“亞老師是我心目中的好人，就是讓仝老師給逼成這樣子了。”春夢說了句：“讓一個孩子聽他這種消極的厭世言論也算個好老師？怎麼能對一個未成年人說這些呢？你別聽他的，這是他的氣話。”玲兒又說：“他是認真的。那天我都看到他哭了。他還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看來他對她是多麼失望。”春夢突然小聲問了她一句：“你是不想嫁給他？”她一聽，臉馬上紅了。她說：“不是的。那是不可能的。他不會的。我們隻是好朋友。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春夢說：“這就好。你還小。不要胡思亂想了。他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應該知道什麼事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不能做。你就不要管了。你好好學習，將來為了自己，也為了家庭，為了國家做出貢獻。”她說：“我看著他們難受，怎麼也學不進去。”春夢說：“那你就轉個學吧，換換環境也許會好些。隨著時間的流逝，許多事情就會忘記的。噯！隻因經濟社會發展太快了。人的心情也開始浮燥了。要是從前他們也隻有安貧樂道了。想不到以前的的高傲的公主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以前的護花使者，現在也成什麼？一個學生也受到影響，始料不及的。你想轉學我就幫你好嗎？”玲兒猶豫了一會兒說：“也隻好這樣了，我無法在他們身邊呆下去了。你就幫幫我吧。”春夢滿口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