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夏初】第二章算命(1 / 2)

建武二十年。

在夏都城內,夏宮之前有一條長街,街上車水馬龍,兩旁滿是各式店鋪,來自四麵八方的人們彙集於此,隻因夏都是北方最繁華的城市。長街一角,有個老頭兒倚著一堵舊牆在算命,行人來來往往,卻沒有一人暼一眼那老頭,與其花錢算命,不如老老實實多幹些活,多掙些錢。

這老頭便是林千機,一個滿江湖人想尋都尋不到的人物。傳說他看人算相從未出錯,但是行蹤詭異,若是能夠找他算上一卦那便是天大的機緣,雖然不能更改禍福,但早有準備總是好的。

他看起來年過古稀,身上的道袍也已經有了百十來個補丁,看上去更像本來就用碎布拚起來的衣服。林千機麵前擺著一張還沒有膝蓋高的小桌,他弓著身子擺弄著小桌上的一副筆墨和簽筒,並不是因為筆墨和簽筒有什麼擺弄的意義,隻是已經太久沒有客人,手上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罷了。

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小童,那小童叫林紹言,是林千機的小孫子。他的道袍就要新多了,仿佛是巧手的媽媽剛剛織好的。他幫林千機舉著一道藍白幡,上書“樂天知命故不憂”。可能是客人實在太少,林紹言倚著竹竿臉上滿是倦意,眼看下一秒就要在夢中和美麗的姑娘相會。客人這時好巧不巧地來了。

那少年生得白淨,眼裏透著機靈,一看就是討長輩和姑娘們喜歡的模樣。雖然他的衣著精致,林紹言卻暼到那少年他衣服最上頭的扣子還沒係上,衣擺也沾著不知哪家小店的醬漬。他的劍鞘看上去就如同路邊撿的一般,但是劍柄護手製作卻早已不能以精良定義,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為過。光著一把劍,可能就能抵得上這夏都長街上的一家鋪子。

那破舊的劍鞘似乎是想掩蓋少年的出身,但是林紹言從小便跟著爺爺學算命,算命最看重的便是看人,那少年拙劣的偽裝自然也沒有逃得過林紹言的眼睛,更不用說林千機這樣的老江湖了。

那少年坐下了,林千機卻連眼睛都沒有睜。他伸出一隻髒兮兮的手來,左手幾根手指頭搓了搓,落下不少泥來。

少年微笑會意,從侍衛的兜裏掏出了五兩銀子,將銀子送到林千機的左手上。

林千機手上剛剛感受到銀子的重量,眼睛便刺溜兒睜開了,看著麵前的少年笑眯眯地問:“不知少爺今天想來算點什麼?”

“算命。”少年語氣之中頗有刁難,聽得林紹言在一旁不滿地哼了一聲。

林千機也不惱,也不去管自己的小孫子鬧脾氣,還是笑眯眯地問:“不知少爺可帶來了生辰八字。”

那少年邊上的侍衛搶道:“我們少爺的生辰八字也是能告訴你的?”說著頗有拔刀之勢。

林千機連忙賠笑道:“是是是,我看手相就行,看手相就行。”說完就用那雙看似蓋了一整層泥巴的手摸起少年的手相來。”

“少爺您從手相看來,”林千機賣了個關子才道,“非富即貴。”

邊上的林紹言都差點笑了出來,這麼明顯的話爺爺都敢說,也真是不怕得罪人。

那少年也是有耐心,生生把身邊侍衛的出鞘的刀摁回了刀鞘,對著老頭說:“繼續。”

“您家裏應該既不是當官的,也不是做生意的。”林千機搓著自己的山羊胡故作高深。

“哦?若是這樣還會富貴的話,那我們家豈不是江洋大盜?”

“不不不,”林千機連忙擺手,“您家的買賣可比當官的做生意的都要高得多,更不是江洋大盜比得上的了。”

少年聽完便來了興趣,身體也坐正了,“直說無妨。”

林千機向四周瞄了幾眼,見無人關注自己的小鋪,起身就要下跪,卻被那少年出手扶住了。不過他似乎本來也沒打算真跪,順著那少年扶起來的手勁就坐回了自己的小凳上。“三皇子光臨小鋪,實在是我的榮幸。”

“哦?”那少年有些驚訝,但很快便平複下來,“不必多禮。”那少年正是當今三皇子原野。他偷跑出宮,自然不希望有人行禮引起注意。他身旁的侍衛阿遠倒是有些不快,手中的刀握的更緊了,生怕這算命老頭對自己的主子圖謀不軌。

見身份被看破原野也不惱,隻是一個勁兒地催老頭說出算命的結果,那老頭既然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必然是有些真才實學。

“您這一生不會飛黃騰達,隻因為您心之所在不於官場,而在江湖。您未來必將在江湖之中幹出一番大事業。”

原野聽完一下便笑了起來,這話可是說到了他的心坎上,“沒錯,我以後可是要當蓋世大俠的人。”說話時毫不在意身旁的侍衛已是一臉無奈。

“若是有什麼要當心的,”林千機都快把下巴上的胡子搓下來了,接著緩緩道出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