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思葉“姿態親昵地”在和冷夜說著什麼,蘇暖的心中微微掠過一絲異樣,宛若飛鳥輕輕掠過平靜的水麵,雖然不曾留下什麼痕跡,卻擴散出細微的水波。她不由得輕輕按住自己心口的位置——剛剛那微妙的感覺是什麼?
坦白說,那不是什麼讓人舒心的感覺,十分陌生,卻不容忽視地觸碰到蘇暖的心弦。
“蘇暖,你站在門口做什麼?”冷夜一如既往淡然清冷的嗓音響起,打斷了蘇暖剛剛產生的微妙感覺。於是她略略收斂心思,隨手關門,便朝著冷夜的辦公桌走去。
飯盒一共分四層,整個的體積頗為可觀,在書桌上一放就像是一座圓柱形的小鐵塔。蘇暖將一塊幹淨的碎花桌布墊在底下,將裏麵的飯菜一層層取出來,淡淡說道:“現在吃了吧,如果飯菜悶在飯盒裏麵的時間太長,就算這是保溫的不會涼掉,菜葉也會蔫兒掉,沒有那麼清脆爽口了。”
對方的表現完全出乎了白思葉意料。在她看來,按照以往的經驗,以這個蘇暖和自己老板的關係,見到剛才那一幕。就算不會衝上來立刻大喊大叫,臉色也不會好看,不然就是裝傻充愣膩過來將自己和冷夜分隔開來。也許對於其他男人來講,女友撒嬌會讓他很受用,但是冷夜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他絕不會容忍自己的女人在工作地點為了爭風吃醋而無理取鬧——在白思葉這兒吃過這種暗虧的感性小女人可不少,而白思葉原本的目的也正在於此。
然而除卻剛剛進門那一眼,到蘇暖整個過程中,蘇暖的語氣始終溫和平靜,而別說是對自己有什麼反應,她好像完全看不到這偌大的辦公室還有第三個人一樣,徑直把白思葉忽略了。
有句話說得好:最大的鄙視是無視。白思葉本想引導蘇暖流露出讓冷夜厭煩的行為,然而蘇暖這一徹底把她當做小透明的行為讓她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無力的很。
冷夜剛剛並未發現白思葉的異樣,但他是何等敏銳通透的人?看到此時的秘書小姐臉上滿是無名怒火的樣子,再聯係剛剛白思葉突然彎下腰來的那個動作,心中便明白了八九分。微微不耐地皺眉,他可不想清淨的辦公場所成了女人鬥嘴的菜市場,於是他抬頭看想白思葉吩咐道:“白小姐,你去端一杯鮮榨橙汁過來。”
冷夜平素的飲料除了酒、水以外就是咖啡,絕對不會喝果汁這種甜甜的飲料。那麼很顯然——這果汁是叫給蘇暖的。想到這一點,白思葉簡直咬碎一口銀牙:難道自己這名“輝夜”的高層白領,居然淪落為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端茶倒水了?!
想是這麼想,然而白思葉臉上仍舊保持著完美的笑容看向冷夜,打算推掉這次讓她十二分窩火的跑腿。然而冷夜此時卻根本沒有搭理白思葉——因為在他看來,不管是否願意,身為秘書聽從自己的安排就是她的工作,即便是這些瑣事也不應該回絕。
“你在來公司之前有吃過午飯麼?”冷夜看了一眼站在辦公桌對麵的女孩問道。話一出口,兩人都有一點吃驚。蘇暖是由於還沉浸在剛才冷夜吩咐給她端果汁的事情——她絕對不曾想到冷夜能夠在這種細節方麵如此用心。所以當冷夜再次發問的時候正好打斷她的神遊天外。而冷夜驚訝的是自己竟然會如此自然而然地關心一個人,以至於在剛剛問出那一句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
“我還沒吃呢,待會兒回去就吃。”
“別回去吃了,”冷夜將那些飯菜又重新放回飯盒,指了指左前方的一排真皮沙發和沙發前麵的矮幾,“我們坐過去一起在那裏吃。反正這些飯菜也足夠我們兩人吃的。”四層的超大飯量可不是一個人的胃容量能夠消遣的——除非那人是巨無霸。
“咦?!可是我隻帶了一副餐具啊。”
“公司裏有食堂,那裏應該有餐具,讓白秘書給你拿一副。”說到這裏,他頭也不抬地吩咐道,“白秘書,待會兒去一樓食堂拿一副筷子。”
白思葉見冷夜根本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反而和蘇暖一副恩愛小夫妻的樣子(你確定?果然身在妒火中的女人毫無理智可言),氣得渾身顫抖,但是冷夜在這裏,她是絕對不敢搞什麼小動作的,隻得強忍怒火去做那端茶倒水的小丫頭角色。
望著那怒氣衝衝像一隻炸毛雞般向著門口猛衝的背影,蘇暖歎了一口氣,心中說道:我也不是自願來這裏跑腿送飯的啊,這樣看來自己和白思葉都算是小丫頭,真正的大爺隻有某位總裁大人。藍顏禍水啊——蘇暖橫了一眼正幫自己把飯菜端上矮幾的某人,腹誹道。
白思葉心中有氣,腳步比平時快了許多,難得還能保持優雅的姿態,卻到底失了平日的冷靜從容。所以當她拉開總裁辦公室大門的時候並沒有看清楚門外的情況,直接就衝了出去,然後,正好同另一名從旁邊走過的女子撞了個滿懷。
“誒呀!”劈裏啪啦,剛當——伴隨著一聲短暫的驚呼,緊接著是一疊紙類的東西散落地上,最後是飲料罐掉在地上清脆的聲音。
白思葉本就心中有火無處發泄,正好有一個人撞上了槍口,便想把眼前這人當做出氣筒。然而她畢竟不是隻憑一時好惡行事而沒有腦子的人,於是並未馬上發難。她先是掃了一眼對方,並不是公司內熟悉的麵孔,也並非公司的大客戶,原本強忍維持的麵色便垮了一半,冷冷地喝問:“你是誰?”為了保險起見,白思葉依舊壓抑著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