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景真好,陽光下,柳樹在低垂,花兒在開放,絲絲涼風把它們擺弄得嫵媚動人。一位穿紅色連衣裙的長發姑娘,在石墩上跟著隨身聽的音樂搖晃著頭,顯得十分愜意。此時的丁四喜坐在辦公桌前正在看一封署名“正義”的來信,信中揭露了區市政建設中,屠然嘯是如何接受包工頭賄賂的,說總額達二十餘萬元,還列舉了工程是如何偷工減料,如何弄虛作假得到驗收等等。丁四喜知道,他拿著這封信作用不是很大,一個區裏有幾個人能搬動區長?他打電話要牛力送一個郵局賣的那種空白信封來。丁四喜用左手在信封上寫上市紀委書記的名字,將署名“正義”的信裝進去並封好,準備明天回到市裏時再寄出去。做完這一切,丁四喜感到十分愜意,人也精神了許多,坐在椅子上不自覺地把翹起的二郎腿顫了幾下。他端起桌上的景德鎮茶杯,揭開杯蓋,突然覺得那溫熱的杯壁很像女人的體溫。他腦海中驀地浮現出一個雪白的、扭動著的胴體,那雙柔情的大眼睛烤得他的五髒六腑火辣辣的……丁四喜不由自主地撥響了梅子的手機。
現在,梅子在丁四喜的“關照”下成了天樂市錦旗賓館的一名正式職工。梅子到來時,丁四喜已把漁具清理好了,還將麥麩、穀糠、豆餅渣等魚餌裝好。水庫的負責人早已為他們準備了手竿、車竿、甩竿,盡丁四喜挑選。丁四喜除了幾條蟲外,什麼也沒有動用他們的。隻有梅子覺得稀奇,拿了一根車竿來玩。丁四喜很在行地來到水庫中間,他清楚“進水口、亂石灘、湖泊水庫釣中間”的道理。他把鉤甩進水裏後,便令水庫負責人回去準備中飯,隻留下他與梅子在那裏。梅子對釣魚一竅不通,一會在這裏甩一竿,一會在那裏甩一竿,根本沒有耐心等待,釣不到魚,她便去吵丁四喜,想要丁四喜也釣不到魚。丁四喜便給梅子猜一個謎語,謎麵是“我在上麵弄,你在下麵動,你動我就愛,我動你就痛”。丁四喜剛把話一說完,梅子就掄起小拳頭在丁四喜的背上捶:“你壞,你壞!”丁四喜就一個勁地討好:“我說的就是釣魚。”梅子細細一想,覺得也有些道理,但心中還是有些不服氣,還是想找一個機會來報複一下。梅子想了想,便說,丁書記,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丁四喜為了討好梅子不吵他釣魚,便求之不得地說道,好,好,你說,我洗耳恭聽。梅子便用手抓了一點水放到丁四喜的耳朵裏,說道,我給你洗,我給你洗,一定要聽清楚了。丁四喜一邊用手搓耳朵,一邊想要講什麼時,發現釣竿上的浮子動了,便輕輕提動釣竿,慢慢地拉上來一條兩斤左右的草魚。在丁四喜甩下釣竿時,梅子開始講故事了:古時候的狗,除守夜外,沒有什麼別的用途,狗見主人常常搖著尾巴,好像乞人憐憫的樣子。現在的狗就不同了,懶惰得不能守夜,一天到晚到處亂跑,自高自大,目中無人,有人就問這狗,你為何這樣猖狂?狗說,古時的狗沒有人表揚,所以隻能夜晚認真地守好門,白天搖著尾巴乞人憐憫了,現在是因為做了官,因此可以自由自在地亂跑了。這人又問,狗怎麼可以做官?狗答道,近來你不是常聽到什麼狗官狗官的嗎。
丁四喜也不示弱,隨即還擊了一個故事:從前,一隻飛蛾誤投蛛網,飛蛾趕忙給蜘蛛講好話,說,你別吃我,我去給你弄一隻肥大點的來,蜘蛛放了它,飛蛾便騙一隻蜂子飛去,結果被蜘蛛網住了,飛蛾馬上給蜘蛛報喜,說,這是我報答你的,請笑納,蜘蛛正要攏去吃蜂時,被蜂子尾刺狠狠地刺了一下,痛得要命,便對飛蛾罵道,你這個小妖精,起先扇小扇子來騙我,我信了,如今,你卻去引得這麼一個惡毒的東西來害我。
梅子與丁四喜的笑聲,銀鈴般在平靜的水麵上遊蕩。
丁四喜說,你唱支山歌吧,梅子清了清嗓子唱了起來:
為妹也將好言來提醒;
少年紅塵好比桃花得逢春。
誰人不想早點成家好;
可惜難遇知音自我憂悶可憐人。
丁四喜想也不想就隨口還了一首:
錦雞啼叫東方明;
葵花向陽早逢春。
連了你是靠著你;
栽蔸花樹靠根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