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說:“女人啊不值錢,隻要那東西被人一捅破,就貶值了。”
“什麼東西?”梅子一楞。
二嬸鼓起眼睛:“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處女膜唄!”
梅子的臉“唰”地紅了,把頭埋下不吱聲。梅子明白,二嬸說的是去幹什麼了。盡管梅子沒有外出打過工,但她知道外麵的世界是複雜的。不是有一支歌唱道:“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外麵的世界很無奈……”
二嬸做了梅子大半天的思想工作,要梅子隨她一起去打工。梅子父親癱在床上不能動彈,家中的主要勞動力倒下,收入沒了著落。如果到外麵去打工,每個月收入幾百塊錢,那也好啊!寨子上的許多人在外打工,每月都給家裏寄錢。但梅子知道二嬸是什麼樣的人。那幾年,還是市場經濟剛剛興起的時候,二嬸和幾個男的在外跑木材生意,家中裏裏外外的一切重活輕活全丟給二叔。二叔老實,不多話,三天不講一句話都可以。而二嬸卻一天到晚像打卦似的,嘮叨過不停。那時,梅子還小,不曉得什麼叫做綠帽子。隻聽到大人們背著二叔在議論,說二叔戴綠帽子。梅子認真觀察,發現二叔帽子都沒有戴,哪還有什麼綠色紅色的。長大了,梅子才知道,說二叔戴綠帽子就是指二嬸在外偷野男人。那時,梅子還在讀書,有一年多時間沒有見著二嬸,梅子以為二嬸還在外麵忙著跑生意。後來才知道,二嬸因拐賣人口被公安局的抓了。一年多後,梅子見到二嬸時,發現二嬸珠光寶氣的。看來二嬸是發了財。其實,二嬸沒有多少文化,大概隻上過小學二三年級。盡管如今她手上戴著碩大的戒子,也沒有看出她有多少高貴。看著二嬸那樣子就有點惡心,想嘔。但是家境是這樣子,不去打工又不行啊,再則,一個人女孩子單獨出去,總沒有一個人帶著好吧!
二嬸繼續說:“在深圳,開處費是八千元,老板大方的,給上萬的都有。”二嬸怕梅子聽不懂,又補充道:“開處就是和男人的第一夜!像你這麼年輕漂亮……”
“我不去!”梅子終於忍無可忍。
“好!好!好!我不說了,你想想,今後就這樣讓那窮鬼糟蹋了,多可惜!”
二嬸還沒有說完,梅子已經轉身走了。
梅子回到房間,首先印入她眼簾的是桌上那一堆高中課本。如果父親不出事,此時,她應該坐在教室裏,一字一句地拚讀著英語。梅子對英語特別感興趣,可以達到過目不忘的境界。英語老師也特別喜歡她,她是英語課代表。看著這些,想著剛才二嬸對她說的那些話,淚水就不由自主地落下來。“梅子!梅子!”隔壁房間的父親在叫她。“來啦!”梅子擦了擦眼淚走進父親的房間。“扶我坐起來一下!”梅子雙手抱著父親的腋下,將父親拖了起來。父親原來是一百三十多斤的體重,一個多月就明顯地輕了許多。梅子將父親扶坐起來後,又去灶房打來一盆水幫父親洗臉。這是梅子長這麼大第一次給父親洗臉。父親流淚了,梅子也流淚了。可以說,梅子的夢完全破滅了,她曾憧憬著將來做一名翻譯官,最差也要做一名英語教師。可是,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父親是愛她的,為了她上學才到煤礦去挖煤。如果不去挖煤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可是,這一切都晚了,父親的尾椎骨斷了是不能再恢複,注定是在床上度過他的餘生。自己的翻譯官夢也做不成,連最起碼的英語教師也做不成。這樣的家庭也太需要幫助了。也許世界上真的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和無緣無故的恨吧!來幫助的人們都是帶著目的來的。就說那二嬸吧,就是打著梅子的主意。還有就是隔壁村的王強家,也是這樣。幫助她家可以,梅子必須嫁給王強。王強是個好後生,但畢竟梅子才十七歲啊,還有三年才達到結婚年齡。迫於現實,梅子的父母替梅子答應了這樁婚事。梅子是個聽話的孩子,她知道自由戀愛,至今還與班上的一位同學通信頻繁,她不知這是友情還是愛情,隻是覺得挺想念這位同學的,這位同學也挺掛念她的。但是,目前現實這種處境,梅子也是很清楚的。王強來過梅子家幾次,一來就是撿重活幹,梅子父母挺喜歡這孩子。開始,梅子覺得這個人沒情趣,像牛一樣隻曉得幹活。來幾次後,梅子覺得這個人也還算厚道。就主動和他說話,慢慢地就有了對他的一絲牽掛。
“梅子!梅子!”一大早,二嬸又來叫梅子。梅子醒了,躺在床上不起來,也不答應二嬸。二嬸喊了兩聲不聽應就走了,邊走邊自言自語地說:“這孩子,我這當嬸的還會害你!不曉得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