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子莫若母,知母莫若子。楚樂文在親媽發作前用一句話掐滅了老媽即將並發的火苗:“殤夕四歲那年強開族祠,廢立族長。殤家上下無人敢管。”
“……你好好說說,究竟怎麼回事?”長公主也震驚了。
接下來,在楚樂文娓娓道來的講述中,大順朝長公主看到了一個身世可憐的鐵血娃。
殤夕的母親生殤夕時難產死了。真難產假難產再論,反正她爹殤老爺趁著熱孝娶了表妹進門做填房。那表妹還帶著個快兩歲的女兒。殤夕在三歲之前一直養在下人處,幾次活不下去,身上經常帶著各種傷。三歲後不久,她忽然失蹤了,誰也不知道究竟是死了還是被偷著賣了。一年後,殤夕帶著一群人回去了。明火執仗打進家門。當天晚上便硬闖族祠,派人把族老們都從被臥裏糾出來,當眾宣布族長十大罪狀。沒有證據,不聽辯解,喊冤的時間都不給,直接砍了腦袋。據說當場就有族老嚇尿了褲子。
接下來她在每個族老麵前放一箱金子,問族老們是要拿著金子跟隨新族長,還是要去陰間忠於老族長。回答還用問麼?殤夕從族老中隨便挑了個據她自己說‘看著順眼’的人當新族長,即刻上任。又翻開族譜,親自把父母雙亡的族兄殤少傑寫到她母親名下,同時抹去父親填房和填房女兒的名字。貶降繼母為妾,褫奪繼姐姓氏,並宣布殤家三房(殤老爺行三)從此後由過繼兄長殤少傑主事。至於她父親,那晚之後到現在一直養病中。
不是沒人告過。問提是誰告誰死,還都死的不明不白。縣太爺在自家雞犬死幹淨之後,再沒多說過一句話。
順帶一提。殤夕一天內當眾仗斃家奴十九人,發賣三十餘人。順便捆了祖母送家廟祈福。據說她始終目光澄澈,笑容無辜,和一個正常四歲女童一模一樣。
“娘,這能是一般人使得出來的手段?這手段背後得有多大的勢力?”楚樂文喝了口水繼續道:“更別說當年殤少傑與嶽家結親那段兒,聽著都匪夷所思。”
長公主還震驚著呢,聽見忙問:“怎麼了?難道嶽家不願?”也是,擱誰家也不願沾上這麼個煞神。動不動就不明不白了。
“不願?嗬嗬。”楚樂文意味不明笑道:“殤家三房在殤少傑手裏一日千裏飛黃騰達。幾年中家財翻了數倍不止。於族中也多有貢獻。嶽家招他做女婿,嘴都好懸沒樂歪了。是三朝回門的時候出了差子。庶妹趁姐夫醉了爬床,衣衫不整的被堵屋裏了。您猜怎麼著?”
長公主臉上一紅,斥道:“小沒正經的,胡說什麼?後來怎麼著了?”耳朵都支棱了。
楚樂文懶懶一笑賣關子:“嶽家當然是想把庶女送給殤少傑做貴妾,結果麼……”
“結果怎樣?”長公主正聽在興頭上,急了,一拍兒子腦門:“臭小子,還不快說。”
“哎喲,不帶刑囚的。”楚樂文假摸假勢叫了一句,痛快道:“結果殤夕象是能掐會算一樣,跟著就派人去嶽家了。說庶女想進門做妾,可以。先簽賣身契,以女眷身份送去家廟伺候殤老太太,替殤少傑盡孝。嫂嫂嶽氏家門出了這等醜事,於名聲有汙,自然是要休棄的,殤家不與妾室家門論親。要是嶽家同意,庶女當天就可以進門。”
好狠。連給嶽氏施壓的路都堵死了。總不能寧可嫡女被休,也要送庶女去做妾吧。何況這裏頭還擔著家門的名聲體麵。誰家放著正經親家不做,要做奴才家的?
“我的個老天爺。這嶽氏的命也太好了。”長公主由衷歎道。
楚同學歇口氣,招丫頭過來就手喝兩口參茶。閉了閉眼睛不甘又期待的問:“娘,要是將來我也被人那樣算計了。您會怎麼做?”
長公主不答,瞬間明白了兒子苦苦糾纏人家的心情。那種‘即使你錯了也一切有我’的強悍守護。這一點,也許連兒子自己都還沒有意識到。
“所以說,娘,這樣的,兒子想探她的底,有什麼錯?”楚樂文申辯總結。
長公主深以為然,一拍床板,辦宴會,辦大大的宴會。不是說殤小姐好出風頭麼?咱把京城權貴都請來,讓她出個大大的風頭。這樣的人,即使不能拉攏,也要結個善緣。
大長公主出手,立顯不凡。送到殤夕手裏的請柬都是24k純金鑲五色寶石的。附加詳盡宴客名單一份。重點標注各名媛曆年宴會裝扮的特點喜好。餘興節目也以歌舞戲曲,評書段子為主,輔以酒令,投壺,擲花簽等互動活動。重頭戲是將由嚴四小姐賦詩一首,稱讚一位在坐貴女。(詩歌會提前請人寫好,交與嚴四小姐)。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大長公主就差沒明著對殤夕說:你來吧,所有風頭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