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楚一聲令下,徐妙韻便領兵揮師南下開始跟武安公主開戰。
皇上親自掌握大權,革除了朝廷內皇太夫的臣子,正式宣布親政。
一切發生的十分迅速,初春時節便傳來了武安公主落敗的消息。徐妙韻將武安公主極其臣子唐陸雪一幹人等就地斬殺,大大弘揚了我軍士氣。
皇帝封賞她為將軍,同時封穆清遠為皇夫。
天朗氣清,草長鶯飛,惠風和暢,我拿起酒杯摩挲片刻,輕歎一口:“真是好景不長。”
韓淼愣了半晌,又瞅了瞅天佑,說不出話來。
彼時唐陸林已經在押解的路上,不日便要進京。
情敵見麵,分外眼紅。
我慢慢搖了搖頭,心情舒暢的對江子楚笑道:“我實在覺得開心啊開心,暢快啊暢快。”
江子楚抿唇一笑:“我也很開心。”
韓淼臉黑了一黑。
是夜,我與江子楚在街頭漫步。
他已經懷孕五個月,肚子微微隆起,十分明顯。我攙扶著他,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街燈旖旎,繁花似錦,流水迢迢,星辰燦爛。
仗終於打完,我們二人算是還清了欠皇帝的情分,為了表示感謝,女帝還將那枚指南針還給了我。
江子楚端詳著這枚指南針,笑著說道:“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
“我又何嚐不記得。”我嘴角揚起,回想起一年前的那次初見,有絲絲甜蜜漫上心頭。
他卻低歎一口氣:“想到這一年的事,真是覺得不可思議,本來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成親,隻會活在仇恨中。直到——我遇見你。”
我慢慢抱住他,望著夜河中星星點點燦然的荷花燈,在他眉間輕吻:“遇到你,是上天注定的緣分。”
我“啪”一聲打開指南針,江子楚笑得燦爛:“你用這東西騙了多少人?”
“可惜騙不了你。”我抬眼望著他,“你這樣聰明……”
他眼神一暗,又怔怔望著我:“你會走麼?”
我拿著手中的指南針,笑了一聲:“子楚啊子楚,我孩子都快出世了,你還這麼問?”
他旋即展開一抹笑容:“我一直在害怕,我怕你會……”
“不用怕了。”我在內心下了決定,一揮手便將指南針扔了出去,斬斷了我與那個世界唯一的牽連。
“你……”他像是愣住了,不敢置信一般,望著我又驚又喜,最終隻喃喃喊了一句,“夫人……”
良辰美景奈何天。
我吻上他的唇,冰涼得仿佛一片雪花慢慢融化。
我想,此時此刻的情形,必然是楊柳樹下一對璧人,夜風揚起發梢,輕舞飛揚,一生一世,永不相離。
他慢慢掙脫開來,笑道:“我累了。”
我隨他去湖心亭坐下,指著麵前的河燈問:“你還記得當年我們放河燈的情形麼?”
“當然記得——”他拖長了一個尾音,“當年你跟誰在一起來著?”思考半晌,他一握拳,“對了,李蕭玄是吧。”
我啞然失笑,隨即不甘落後:“你跟我比以前,我哪裏比得上你——先是跟廬陵王的兒子,後來是跟皇上,再後來若水堂堂主……”
他嘟嘴打斷我道:“當時明明是你讓我進宮去。”
我笑道:“夫君啊,那隻是個計策,何況以你的本事,逃出來輕而易舉,不是麼?”說到這裏,想到他一身武藝因我而廢,又忍不住輕歎,“都是我不好……總是傷你的心。”
他慢慢蹭到我懷裏,嗔道:“你也知道。”
我笑了一笑:“你可是越來越矯情了。”
“其實……”他湊到我耳邊,“我還有件事想告訴你……”
“什麼事?”我抬首望著他。
他忽然間起身,背影在夜色中遺世獨立,又驀然轉頭對我笑道:“我不告訴你。”
“你找打!”我用輕功向他逼去,想要去抓他的衣領,誰知還未觸及,麵前便有一個黃衣身影在我麵前一閃而逝,抓住江子楚落到河中的小舟上。
“秋若水?”我大駭,猛然就要跳入水中追去,“你放開他——”
身後有一個清涼的聲音響起:“東方姑娘,好久不見。”
我驀然轉身,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中,蝕骨的疼痛襲來。
我卻渾然不覺,一心隻擔心子楚的安危,望著來人低低吐出一個名字:“武睿軒。”
“難為你還記得我。”他笑出聲來,湊過臉對我道,“嘖嘖,姑娘看起來神色不太好啊。”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望著他說道:“你們想怎麼樣?”
武睿軒慢慢搖了搖頭:“你也知道,秋堂主對江公子的深情不遜於你……”他在我身旁走動兩步,笑道,“如何,看著心上人被擄走的滋味不好受吧?”他臉上表情驟變,雙手猛然捏住我的肩膀,似是要將我捏碎一般,“那我呢?你有沒有想過利用我的感情,我心裏究竟是什麼滋味!”
他猛然冷喝一聲,我不覺後退兩步——難道他當時竟是動了真心麼?
月色下他低下頭,隻望著我,神色淒楚。
我輕歎一口氣,說道:“這件事情是我的錯,與子楚無關,你不要怪他。”
“子楚……”他冷笑一聲,“子楚!子楚!子楚!你心裏就隻有他!”
我無言以對,目前不能太過於刺激他,隻能沉默。
過了半晌,他終於抬起頭來,望著我笑了一笑:“你想救他?”
我早知事情絕不會如此簡單,沉聲問道:“究竟需要什麼代價——你直說吧。”
“哈哈——”他笑出聲來,眼神一凜,“如果……我要你死呢?”
我抬眼深深望著他:“如果你非要我死才能平息心頭的怒氣,可以,你殺了我便是。”
他眼眸裏有什麼閃動,最終化為冷笑:“死了,也太便宜你。三日後,城郊竹林,想救江子楚就一個人前來。”
他說完,扭頭便走了。
客棧裏卻是一派熱鬧的景象。
武月逸帶著姚沐靜前來致謝,恰好遇到在爭吵中的韓淼一行三人,於是加入辯論中,辯論主題為——一個女子究竟可以愛幾個男人。
看我回來,武月逸忙拉住我:“東方最有發言權了,讓她說,讓她說。”
我哭笑不得,武月逸在姚沐靜的指導下果然進步神速,說話已經由三遍穩步向兩遍過渡。
眾人都意味深長的望著我,仿佛我是他們每個人的救星。
我坐下來慢慢說道:“這怎麼說呢,人跟人是不一樣的。我給你們講兩個故事吧。第一個故事:從前有個人叫楊過,他愛上了自己的師父小龍女,但是師徒相戀遭到世人譴責和唾罵,他卻並不在乎,仍然選擇跟她在一起。直到有一天,他們二人被人陷害,都中了絕情花的毒。”
“這是什麼毒?”天佑凝眉問。
我道:“什麼毒不重要,但是重要的是,他們倆都中了毒,這世上卻隻剩下一枚解藥。”
“啊?”武月逸驚呼一聲。
我繼續說:“如果楊過娶了絕情穀穀主的女兒,就可以得到這枚解藥,也可以救回心上人,如果是你們,你們會怎麼做?”
眾人陷入一陣沉默。
我慢慢說道:“這個時候,小龍女對他說:‘過兒,你可娶了絕情穀穀主的女兒,可以救你的命。’誰知道楊過卻不願意,他說,‘如果穀主是男的,讓你嫁給他換取解藥,你會答應麼?’小龍女說:‘我是女子,自然另當別論。’”頓了頓,我添上一句,“那個世界跟這裏恰好相反,男人是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卻隻能嫁一人。”具體內容我記得有些混亂,但是大意應該是如此吧,我扶了扶額頭。
眾人點了點頭,武月逸聽得來勁,不住問我:“那後來呢?後來呢?”
我道:“後來,楊過說,‘世人都看輕女子,我卻偏偏看重女子。’他將小龍女費盡千辛萬苦搶來的解藥扔進了懸崖。”
“為什麼?”武月逸好奇道,“既然解藥搶來了,為什麼要丟掉呢?為什麼?”
姚沐靜歎道:“不能同生,但願同死。”
我深深點了點頭:“沒錯,他們二人寧願同死,誰也不願意獨自活在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