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先生正在開會……”
我殺氣騰騰趕到辦公樓,“咚”一聲撞開了會議室的大門。
幾十雙眼睛齊唰望向我,仿佛我是個怪物。
我才不在乎呢。我喘著粗氣對齊致遠喝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齊致遠麵無表情地對會議室裏的人說:“你們先出去吧。”
眾人便知趣地陸續離開。
我開門見山,上前喝道:“你都對理查德做了些什麼?”
他收拾著桌麵上的文件,頭也不抬地說:“我在為他去新家之前做準備。”
“你的準備就是欺騙?你有沒有想過將來他要是知道了真相……”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他平靜地說,“除非你一定要讓他痛苦一生。”
我傻眼了。
他歎了口氣,將他身旁的椅子拉出來,帶著命令的口吻說:“坐。”
我竟無法抗拒地乖乖坐了下來。
“知道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是什麼嗎?”他將我拉到他麵前,膝蓋抵著我的膝蓋,眼望著我的眼。
我茫然搖頭。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莫過於愚蠢的人自作聰明。”
我的臉一陣抽搐:“你是說我在自作聰明?”
“不,我指的是江永恒。”他托起我的下頜,倏地眯起雙眼,幽幽地說道,“你知道你有多了解江永恒嗎?”
“反正比你多!”我氣惱地擰著脖子,甩開他的手指。
“嗬。”他輕輕笑,“恐怕事實並非如此。”他說著,將他的筆記本電腦轉向我,打開了一個裝著許多照片的文件夾,“這是我請的私人偵探所拍下的照片。江永恒和溫蒂,一個嗜賭成性,一個好吃懶做,理查德平日裏都寄養在他們的鄰居家裏。他們兩個一回到家,除了吵架就是打架,每到這個時候,這個孩子就嚇得躲在衣櫃裏,不敢出來。因為他要是一出來,就會被他的父母當成出氣筒,一頓毒打……打完之後,他們還威脅他不準他在外麵亂說。後來是鄰居太太發現了他身上的傷痕,報了警,江永恒因此入獄六周。這是他在監獄的資料。”
看著那一張張觸目驚心的照片,我驚呆了。
“你難道不覺得奇怪,江永恒暗中送你回來,已經得了我一大筆錢,為什麼這麼快溫蒂又跑來找我要錢?”他將照片關掉,轉過身來再次麵對我。
“……”我依然啞口無言。
“他拿著我給他的兩百萬美金還了賭債,本來應該還剩一半左右的。可惜一個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剩下的一百萬,很快被他輸得精光不說,他還倒欠人幾十萬。”他“啪”一聲扣上電腦,冷冷道,“後麵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江永恒為什麼要給你寫那封信,你現在明白了嗎?”
我的心在滴血,被人生生剖成一片一片,痛不欲生。為什麼我所信任的男人,都在利用我,都在騙我?黎偉明如是,王家榮如是,就連江永恒亦如是……
我哽咽著道:“我明白。他是要我幫他照顧好他的兒子……”
“嗬,你這麼聰明的人,卻還是上了他的當。”他重重靠向椅背,深深歎惜,“他成功了。你中計了。他用他的命換了他兒子一條命。很值啊。反正過不了幾天,追債的人上門來,他不死也殘。”
我木然起身,向外走去。
我真傻,太傻了。明明一早就約定好,要騙也要騙我一世的,為什麼我要去相信一個我根本不了解的男人?就因為他以命相搏?還是因為“真相”二字本身的誘惑太大,直叫人無力抵抗?
可真相,卻往往是如此殘忍。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恍惚之中,一隻小手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我低頭一瞧,理查德咧開小嘴,第一次對我綻開了笑顏。
“姑姑,”他滿眼熱切地說,“姑父說我爸爸媽媽很快就要來接我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