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裏漲漲的,低下頭去輕輕答:“我知道。”
“知道,就不要辜負了他……”齊天逸滿眼期待地望著我,說,“你們的年齡有一段差距,所以看問題的角度和解決問題的方式會有不同,但請你一定要相信他,無論他對你做過什麼,那都是因為他愛你,舍不得你……”
我猜想他一定是怕我對“強暴”的事耿耿於懷,於是訕訕地笑:“伯父,你什麼時候變得像瓊瑤大媽這麼膩歪了……”
齊天逸眼圈一紅,立即擺手道:“好啦好啦,兒媳婦嫌我羅嗦,我就不多說啦。”
保姆麻利地炒了幾個家常小菜端上來,一看齊致遠不在,奇怪地問:“小齊先生呢?”
齊天逸哼哈:“哦,我叫他給我去買幾樣齋菜回來吃。”
保姆像數落小孩子一樣絮絮叨叨地數落起來:“你呀,真是麻煩!要吃齋菜你早說呀,我買回來不就完了。小齊先生這麼大老遠回來一趟不容易,怎麼還叫他跑腿呢!”
齊天逸慌忙道:“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保姆衝我討好地笑笑,說:“小艾小姐,你可別怨齊先生。他年紀大了,有的時候就像個孩子,考慮不周,你多多包涵。”
“怎麼會……”我笑著擺擺手,不由多打量了她幾眼。
我怎麼感覺有那麼一點不對勁呀……
晚上齊致遠服侍他父親睡下,這才倦容滿麵地回到了房間,倒頭就睡。我推了他幾下,他隻是哼唧唧,好像困得不行的樣子。我心疼他,隻好把滿腹的疑問強壓了回去。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一晚之後,一切都晚了。
齊天逸在睡夢中過世了。他走得很平靜,應該沒有什麼痛苦。是保姆第一個發現的,她驚慌失措地叫醒了我們。齊致遠打了急救電話,不停地給他做著人工呼吸和心髒按摩。等到急救車趕來,醫生檢查過後,宣布死亡。
其實齊致遠救他的時候,他已經去世多時,隻是齊致遠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罷了。他沉默著目送父親的遺體上了急救車,自己也跟著上了上去,扔下我在身後,不知所措。
保姆已哭得像淚人。
“昨天晚上還好好的,怎麼會這麼快就走了……”她覺得上天很不公平,不停地咒罵老天爺不長眼,為什麼好人得不到好報。
我同她一道回了家,陪她不停地抹眼淚。
我問:“齊先生身體一向還不錯的,怎麼會突然中風的?”
保姆忿忿不平地道:“還不是那個女人!她聽說齊先生打算和我結婚,就跑來罵我,打我,說我就是因為他的錢才要和他結婚的,罵我不知廉恥,為了錢連快要死的老頭都肯嫁……”
“哦……”我心中一哽,淚水不禁撲簌而下。我心中的那個謎團就這樣解開了。難怪齊天逸在她麵前像個孩子,原來他們之間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齊先生爭辯了兩句,她和她兒子就亂砸東西!她還說,她這輩子已經毀掉了,也絕不能叫他好過!齊先生一氣之下,就……就……”保姆哭得很可憐,“現在齊先生突然就這麼走了……一句交待的話都沒有……我別的不怕,就怕那個女人聽說了,又要跑來爭齊先生的遺產……她畢竟是小齊先生的母親……齊先生生前最怕她會去騷擾小齊先生,所以一直不敢叫他回來……想不到小齊先生好不容易回來了,卻隻能見上他最後一麵……”
我忿忿不平地道:“她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來爭齊先生的遺產?”
保姆嗚咽著說:“我也不懂的。這些法律上的東西,我哪裏知道了。總之有位姓卓的律師替她撐腰,說什麼齊先生一直在供養她們母子,已夠成了什麼實際的贍養關係……哎呀,我也不懂了……之前那個女人來鬧過幾次,齊先生拿錢打發她走了就算了,想不到上一次她為了罵我居然詛咒齊先生……這個女人,真是蛇蠍心腸!”
姓卓的律師……難道是卓依寧在幕後搞鬼?
我的心不覺一沉。
可惜我學的法律在中國不適用,對於這樣的情況,我也不是很了解,隻能幹著急。
保姆還在哭:“我老家還有個智障的兒子……齊先生知道了,不但沒嫌棄,還叫我把他帶到上海來,一起照顧他。本來以為和齊先生結了婚,以後衣食無憂,我也可以好好照顧到兒子,想不到現在卻成了一場空……”
我怔怔望著她,一籌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