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不幸言中(一)(2 / 2)

他抽煙的,而且抽得很凶。每次從學校回來,家裏都彌漫著一股濃重的煙味兒,和普通香煙不同,他抽的這種煙味道特別重,還帶著一股特殊的類似雪茄的氣味,就算窗子開上一整天,都無法驅散這股怪味兒。

我開始懷疑,我是不是真的是他的女兒。媽媽在的時候,盡管我們的生活並不富裕,但她依然保持著應有的講究,是絕對不允許家裏有異味出現的。這樣一個男人,媽媽當初是如何忍受他的?又或者說,愛情讓人盲目到可以忽視一切?

什麼才是愛……我真的,迷茫了。

到達紐約市的時候,離聖誕節還有差不多一周的樣子。大街小巷張燈結彩,節日氣氛已十分濃厚。街邊不時有身著聖誕老人的促銷員在派發著傳單或者試用裝。大街上走一圈回來,手上已多了一大堆宣傳單和手袋。這些花花綠綠的東西,就像一群不斷聒噪的老烏鴉,扯了嗓子拚命地想讓你掏空錢包。

我將手中的宣傳單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裏。正要再扔那些試用品,卻被黎偉明攔了下來:“誒……這些別扔,都能用的!扔了多可惜呀!”

我隻好硬著頭皮保留下來,拖著沉重的旅行箱,嘩地繼續往前走。

下飛機的時候,黎偉明說他太太不會開車,我們就坐公交地鐵回家,隻倒兩次車,很方便。

我說,為什麼不坐計程車?

他說,不環保。

我的心倏地一顫,再也不敢多問了。

後來我才發現,這兩個麵容相似的男人用著同一個借口搪塞我的問題,背後的深層含義卻是截然不同的。齊致遠不肯修遊泳池,是因為他想掩蓋自己不會遊泳的窘迫;而這位父親大人,則完全是為了,省錢。

他能有多省啊!

小時候聽過一個笑話,說有個人為了省衛生紙的錢,“便便”之後都是拿根樹枝掰成的小棍去刮。人家就給他起了個惡心的綽號叫“棍刮”。我隻想說,他和這位“棍刮”先生,差得不遠了。

當然這隻是後話。

那天回到家,我見到了黎太太,還有那位和我同父異母的弟弟,GAVIN黎,黎凱文。

黎太太保養的很好,四十多歲的人看起來像三十出頭,她麵容姣好,身材苗條,現在還能看得出當年的魅力,隻是她的笑容很是勉強,客客氣氣地和我過打招呼,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凱文弟弟戴著一副厚厚的黑框近視眼鏡,乍看上去有點像名偵探柯南。大概是玩電腦遊戲玩得太久,他的神情看起來有些麻木,對我這個突然出現的姐姐似乎一點也不上心。他父親要他喊人,他就喊了聲:姐。然後,又轉頭去打他的電腦遊戲了。

這……這都是什麼人啊……

強烈的失落感油然而生。才來不到十分鍾,我已後悔,不該跟著黎偉明來到這個冷漠的家。

我說:“我看我還是去住酒店好了。”

到現在為止,“爸爸”兩個字我還是叫不出口。

黎偉明立即反對:“那怎麼行!你一個單身女孩子住酒店,我怎麼放心!來吧!房間都跟你準備好了!”說著,他搶過我的旅行箱,直往房裏拖。

經過凱文弟弟身邊的時候,他突然爆了一句:“嗬!還是LV的呀!”

我尷尬地笑笑,沒有作聲。

黎偉明給我準備的房間,還不及舊金山那間公寓裏的臥室一半大小,特拉基的就更別提了。臥室呈長房形,房門居中,對麵是窗,窗的左邊是一張目測隻有一米左右寬的單人床,右側緊靠著牆擺了一順家具,依次是梳妝台,書桌,衣櫃,中間留著狹窄的通道,僅供一人進出。

我在心中暗自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