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想起在阿爾卑斯的山腳下,他滿含期盼等待的眼睛;想起在夏威夷的海邊,他在沙灘上蹲下去,輕輕拂去她腳上的沙土,再替她穿上鞋,那時她的心柔軟得像沁濕了的海綿,那些片段如此讓人心動,原先對他的不認同一去千裏,從此覆水難收。
一陣腳步聲在她麵前停下來,那是一雙黑色的半中跟軟羊皮的鞋子:“聶小姐,你去哪了?Chirs在找你呢。”
笑笑抬頭看著她,拚著最後一絲微弱的指望問道:“我有事情問你……我們是不是經常讚助學校的社團活動?”
Cindy點頭道:“偶爾。他們是社會將來的棟梁,當然是我們最好的潛在客戶——不過具體情況是由公關部和市場部負責。”
“CINDY……別再避重就輕,也不要讓我去問Chirs,我要你回答我!現在就回答我!康雷的登山隊最後一次活動是LF出的錢麼?”
Cindy安安靜靜地看著她,沉默一會方才回答:“是!不過,我想應該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我明白了,你不用再說了……你先走吧,我想自個兒呆一會。”
等Cindy走了,她顫著手掏出電話打給媽媽:“媽~”
張豔紅一聽到她的聲音,馬上笑逐顏開:“笑笑啊,以墨今天打電話說讓我給選個日子。”
笑笑咽了口口水,艱難道:“媽,我就是跟你說這事,暫時……我不想結婚,這事晚點再說……過一兩年……
那邊的聲音一下提高了八度,迅速打斷她:“你瘋了!現在我們這邊的親戚都知道你從美國回來結婚,個個跑來問我哪天辦酒,你說還要晚一兩年!我怎麼回答別人!”
笑笑解釋道:“這是我的終生大事,你讓我想清楚好不好?”
“有什麼可想的?以墨就是擔心這段時間你想事太多,他說你整個人變得神神叨叨的,才讓我趕快把日子定了,那小孩多知道尊重長輩多體貼你啊,你還想什麼!”
無力掛上電話的這一刻,笑笑終於徹底地意識到,他在絕她的後路!從見第一麵起,自己就十二分的不是林以墨的對手,那個看似無害的少年所有的計劃都是縝密而無懈可擊的,看似漫不經心,卻一擊即中,步步緊逼,最傻的是自己不是對手也就罷了,還心甘情願被他牽著鼻子走。
這麼傻,自己怎麼會這麼傻呢?她狠狠往自己頭上敲了一拳。
她這樣相信他的愛,可是愛是什麼?愛一個人,就要得到她、擁有她、占據她;就要掃清所有障礙?這是什麼樣殘忍的的邏輯,她看得到他的愛,卻再也無力承受。
笑笑覺得自己幾乎可以看得見林以墨得到婚期確定時的模樣,他必定會把她拉到身邊低首淺笑,先是把黑的不見底的眼睛微彎成弧形,而後是粉色的唇向上翹起,接著細致如瓷器般的臉會露出如沐春風的表情。或許因為這樣的歡愉,一下良心發現給予她一定的補償,當然做這種補償的同時也是忍讓的,他一定不會忘記要她明白:因為我愛你,才會為你付出這麼多。
那是一種高高在上的慈悲,一種施舍。
好吧!林以墨,既然你要這樣,那麼我也不會再退讓了!世上沒有人能隨心所欲地活,哪怕皇帝也不行!你要做殺人犯,我卻不會做你的從犯!我不會再生活在你的掌控之下,我要遠遠的逃離,從此逃脫你的桎梏!
她猛地站起來,腦子一片眩暈,意誌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你的情意,我要斷絕得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