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膽子還算大,但是看他那凶神惡煞的樣子,心中一陣懼怕,忍了又忍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那男子見她落淚,扼住她的手慢慢鬆了:“你別哭……我……我……實在是……”似乎在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他突然毫無預警的跌坐在床頭也跟著嚎啕大哭起來。
哭了一陣,他的神智似乎清醒了一些,眼睛也由頭先的混濁變得清亮了幾分,猶豫著對笑笑說到:“你會不會很難受,我把膠布拿下來,但是你不要出聲。”
看著笑笑合作的點頭,他終於伸手把她嘴上的膠布扯了下來。
刷一聲響,笑笑隻覺得唇邊一陣劇痛,她來不及呼痛,馬上說:“放我走,我給你錢,把我的包拿給我!”
“你肯給我錢?”他麵上先是露出一陣不可置信的狂喜神色,繼而又顯得迷茫:“什麼包?”
“就是我剛剛提的那個!”
“沒看到。”
笑笑怔了怔,馬上又道:“沒關係,你先放了我,我待會給你送過來。”
他看著她急切渴望自由的眼神,不知怎的忽然就發怒了,一把撲上來:“你騙我!你一出去就會報警把我抓起來!”
“我不會!”笑笑嚇得把頭一閃,但是又想到還呆在醫院的林以墨現在已經不知嚇成什麼樣,哇一聲就哭了:“真的不會!你讓我回去,我男朋友也在生病,他找不著我會急死的。你女兒看不到你,會著急……他也是啊……”
那人似乎被觸動到什麼,神色緩和下去,不再說話,一把把她的嘴巴又拍上膠布,兩人繼續僵持了下去。
到了下午,他也不知想到什麼,忽然像下定了決心,義無反顧地說:“我給你打個電話,一分鍾!你讓你家裏送錢來!”
“好!”
笑笑對林以墨對敘述的聲音慢慢低落下去:“就是這樣……我來不及說什麼,又怕嚇到你,隻能含糊地說我沒事,然後囑咐你不要報警……可是我知道,如果給了他錢,他一定會放我的。是我不好,我早該想到你疑心那麼重,越是簡單的事情越會往複雜的方麵想,你的心思本來就比常人要多拐幾道彎,是我害了他,他罪不該死……他隻是個一心想救女兒的可憐父親而已。”
林以墨看了她半晌,忽然無聊地歎了口氣,百無聊賴地闔上眼睛,顯然這個故事已經勾不起他的任何興趣。
笑笑頓了頓,突然咬了咬牙,搖搖他的手:“小墨,我……我有個想法……”
他睜開眼睛,偏著頭望她一會,然後伸手將麵上的氧氣罩拉了下來:“我拒絕!”
“你聽我講完啊!”笑笑幾乎要叫起來。
林以墨不再理她,把頭側過一邊,閉上了眼睛。
笑笑沮喪地在旁邊坐了一會,想要再伸手攘他,又有些不敢,隻好訕訕起身離開。她走到外麵迎麵碰上Cindy,遲疑一會走過去:“Cindy,能不能借我點錢?我的包不見了,信用卡和證件都在裏麵。”
Cindy轉身去掏錢包:“多少?”
“三十……萬。”
Cindy一怔:“三十萬?為什麼不問Chihrs要?”
“那個……我保證把證件補齊辦好銀行手續就還給你,現在我急用!你先借我好不好?”
Cindy看了看她,猶豫一會,又把準備拿錢的手放下來:“我看……還是跟Chirs商量一下比較好。”
笑笑垂頭喪氣地望著她,終於什麼都不再說,轉身離開。
她腳下不聽使喚,去了住院部的心內科,問了護士以後終於找到那個叫謝長華的女孩病房。謝長華住的是八人間的大病房,人來人往,嘈雜不斷,那個小姑娘遠遠地躺在角落裏,蒼白孱弱。還沒看到病床前麵貼的名字,笑笑就一眼認出她,她甚至不知道那個已經死去的男人叫什麼名字,但是謝長華三個字卻像烙紅了的鐵塊熨在心上。
她想起昨天打了電話以後,那人一下有精神了,眉梢眼角處顯得喜氣洋洋,還生怕她不相信,從櫃子裏翻出照片薄指給她看:“你看你看,這就是我女兒。她命不好啊,這麼小就得了這個病……”然後又笑:“不過她碰了貴人,現在有救了。”笑著笑著,眼淚又流下來,她從沒見過男人這樣哭,從沒見過誰的心會這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