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車廂裏一片靜默,隻有前座空調發出的微微聲響,笑笑把頭低了下去,她見手中握著的書角有一點卷邊,於是伸手慢慢將它撫平。這個無意識的動作重複了好一會,方才輕輕說道:“小墨,我以為上次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
林以墨回憶了一陣,疑惑不解地看著她:“說什麼了?”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笑笑無奈地歎了口氣,拿手撫住額頭:“你這樣會讓我很困擾的。”
林以墨側了側頭,忽然間顯出幾分雀躍:“我能讓你困擾……就是說其實你有些動心是吧?”
笑笑噎了一下,隻好換一個話題:“你在前麵那個車站讓我下車,我要搭公車回家。”
“回去做什麼,今天平安夜呢,我帶你去吃大餐,還準備了Christmas presents送給你。”
“不去了,我頭疼得曆害。”
冰涼的指尖馬上探到她的額頭上:“呀,是發燒了。”
笑笑被他突然襲擊嚇了一跳,觸電似的往後閃躲,林以墨被她的舉動傷害了,委屈地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因為……”對著他那純黑清澈的眼睛,笑笑發覺自己完全做不到預想中的鐵石心腸,隻得分辨道:“這樣很怪……小墨,你明白麼?突然間你就不是我的弟弟了……我好像有些不適應。”
林以墨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雖然那笑容並不比寒冬日子裏的陽光溫暖多少:“我本來就不是你弟弟,你隻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哪來的什麼弟弟——是你自己把我當弟弟的。”
笑笑更加被噎得沒話說,隻得死命瞪了瞪眼睛。
林以墨長長伸了個懶腰:“我要回美國了,這邊的事情早就辦好,老頭子催我了,笑笑不如跟我一起去吧。”輕描淡寫的口吻,好像隻是邀請她去隔壁鄰居家做客。
她被他的冥頑不靈打擊得徹底崩潰,虛弱地回答:“我哪都不想去,就想回家睡覺。”
“好,那你這次不去好了,我過段時間再回來找你。”林以墨施恩般的點點頭:“對了,我想去跟婉怡告別,她在哪?”
“你自己去,她快出國了,現在應該在房裏清點東西。”
“那康雷呢?”
“你不是一點都不喜歡他麼?找他做什麼?”
“我奇怪啊,他平安夜都不陪你?”
笑笑無精打采地回答:“他叫我和婉怡晚上一起去玩呢,我頭疼去不了,他這會應該已經回宿舍了。”
林以墨拖長聲音哦了一聲,又去拉笑笑衣角:“陪我去婉怡那裏嘛,打個招呼我就送你回去,省的你擠公車。笑笑的樣子好憔悴,肯定擠不上去的。”
他一手用力抓住笑笑的衣角不放,幾乎像是從生下來起就已經黏在她身邊,一副如果她不答應就要糾纏到天荒地老的樣子。笑笑無奈得簡直頭疼欲裂,歎了口氣:“五分鍾!”
“足夠了。”林以墨開心地回答。
他們到了樓下,林以墨吩咐司機原地等待,這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寒風呼呼地刮著,笑笑把衣服攏緊,捏著鼻子對林以墨說:“我明天如果進醫院有你好看的。”
林以墨想了想:“那我陪你一起進。”
笑笑想起他上次生病的情景,嚇了一跳:“還是算了。”
他們兩個一前一後上樓,笑笑走到門口掏鑰匙,聽到房裏傳來隱約的男女對話聲,她轉身朝林以墨道:“婉怡在看電視。”
林以墨耐人尋味地抿了抿嘴,眼裏閃過一絲讓人難以琢磨的神色:“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