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連攔帶拽,末了用手銬將陷入癲狂的謝豪扣住,轉向謝叢然:“法醫從謝叢嫣的肺裏檢查出湖水成分,你是怎麼把她淹死的?”
“我事先在後台藏了一盆湖水,趁她對我出手之際,將她按在臉盆裏淹死。之後我再次上台表演,當所有人沿湖水找尋姐姐時,誰也不會想到她躺在後台。”謝叢然平靜地敘述事實。
警察仔細打量謝叢然,不禁問出疑惑:“就憑你,能輕易淹死和自己身量相似的人?”
“她受了傷又橫渡湖水遊過來,氣虛體弱自然不是我的對手。”謝叢然話無紕漏,由不得眾人不信服。
“你這個賤人,分明早就存了殺人的心,警察同誌,快抓她,讓她給我女兒賠命!”謝豪雙手被扣在桌腿下,急得身體向前躥,連忙將沉重桌身拉出一尺遠。
蘇錦錦很難過,真相太過殘忍。死了的人固然可憐,活著的人也如同生活在煉獄之中。
不再理睬瘋癲的父親,隻當生命裏沒有這個人。
似水晶的眼睛注視小老鼠,謝叢然突然伸出雙手,來了一個熱烈的擁抱:“錦錦,謝謝你,看到我的‘屍體’那樣難過。”
“叢然,你不該騙我。”將懷裏的妙人擁得更緊,蘇錦錦止不住眼眸中的淚水:“其實你有機會走,離開這些冷血無情的人。”
“可我不願意離開,我愛燕子塢,因為這裏是我媽媽的心血。”湊到蘇錦錦的耳畔,謝叢然聲音柔喚:“其實我還騙了你一件事,這裏有蛇,還很毒呢。”
肩頭有溫熱的液體滴濺,蘇錦錦猛地將人推開,謝叢然麵如金紙,幾縷黝黑的血跡從她的口鼻肆意竄出。
一條五彩斑斕的蛇迅速從二人腳下遊離,叫囂的三角形腦袋嚇得所有人跳腳讓開道路。
“阿然,你為什麼這麼傻!”絕望的琴師撥開人群,一把將謝叢然摟在懷裏,聲淚俱下道:“是我害了你,該下地獄的人是我。”
“原來是你,叢嫣姐妹倆愛上的男人就是你。”謝夫人指著心如死灰的琴師,語速極快地說:“警察同誌,他肯定是同犯,憑叢然一個人,怎麼可能神不知鬼不覺溺死叢嫣呢?”
謝叢然已經無法說話,探手抿開愛人的眉心,琴師淚流滿麵地點頭:“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皺眉,以後我永遠陪著你,一輩子都開開心心的。”
從嘴裏噴出一聲“嗬”,謝叢然欣慰地笑了,笑到極致,烏黑的眼眸一點點渙散開。琴師、蘇錦錦,乃至她既愛又恨的父親,都消失在最後的流光溢彩裏。
她終究在愛人懷裏,懷揣對這個不公世界的無盡遺憾,幹淨的離開了。
警方按照程序將琴師帶走,沒人能從他手中將謝叢然帶走,兩人親密得如同世間任何一對愛人,哀怨纏綿密不可分。
燕子塢的夜晚沉靜得滲人,一個瘦弱的身影躡手躡腳,小心地溜到燕瞰棧道下方。窸窸窣窣抽出一團布料,來途被狼眼手電照得一派清明。
蘇錦錦緩緩走下台階,對來人點頭:“果然是你。”
身穿黑衣的謝夫人一改白天的弱柳扶風,細長的眉毛高高吊起:“你一早就懷疑我?”
“這個自然,我當時說有四個凶手,最後指的人是你。”晃動幾下手電,蘇錦錦遺憾聳肩:“可惜,被你搶先一步,將矛頭指向琴師。”
“他確實幫叢然殺人,送他進監獄不冤。”謝夫人撓了撓頭,疑惑地問:“你是怎麼懷疑到我的?”
“很簡單,傭人說謝叢嫣被鳥啄傷時,是你先喊了一聲:‘叢然,小心燕子’。很明顯,你要誤導他們,在木樓上的人是謝叢然。”蘇錦錦站在兩級台階上,居高臨下看著謝夫人。
“就為這個,你還真敢想。”謝夫人搖頭微笑,若蘇錦錦從頭到尾都是揣測,那她的運氣簡直好到爆。
“我打聽過謝家姐妹擅長音律,對繪畫一竅不通。那謝叢嫣用來遮蓋燕瞰棧道的背景布是誰畫的?”指了指謝夫人懷裏的布團,蘇錦錦得意微笑:“謝叢嫣意外受傷,自然無法將畫布處理幹淨。凶手生怕被人看出畫跡,想趁夜深無人將證據銷毀。”
“蘇錦錦,你很聰明,那你知不知道聰明人活不長!”話音剛落,謝夫人猛然上前,一把用畫布勒住蘇錦錦的脖子。
沒料到謝夫人的力氣大到驚人,小老鼠翻騰白眼,憋得太陽穴青筋暴起。
將人逼到湖邊,謝夫人勝券在握,笑得陰險狡詐:“不妨實話告訴你,遲樂銘的感冒藥也是我換成安定劑的,誰讓他目光如炬,憑借細微的姿態也能分辨她們姐妹。”
蘇錦錦被勒得眼冒金星,雙手無力地向上抓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