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越?”嚴助連忙接過蘇任手裏的絹帛。是一張微縮版的越地地圖,上麵的山脈和河流標注的不怎麼清晰,簡單的線條卻能讓你一目了然的看清這就是越地。南越在地圖的最下麵,長長的邊境線,與閩越、雒越、西毆相連,有粗有細,國都是大黑點,城鎮是黑點。在南越和雒越一側,紅藍兩條線條如同麻花一樣扭來扭去,兩根箭頭指向西毆。
嚴助看了半,抬頭望向蘇任:“你畫的?”
蘇任點點頭:“胡亂畫畫,畫的不好,太守湊合看吧!”
“以圖上所示,似乎,好像是這麼個道理,可如何與先前的消息如此出入?”
“《孫子兵法》有言,兵者詭道也!整件事恐怕就是趙胡與呂嘉兩人放出來的煙霧,他們實際上是想稱霸整個越地,以此與我大漢抗衡,卻又害怕我大漢,擔心我們突然出兵,這才想了這麼一個辦法,我們都中了他們的奸計!”
嚴助倒吸一口涼氣:“果真如此,我等怎麼辦?”
“發兵!”
“發兵?幫助雒越,還是進攻南越?”
蘇任搖搖頭:“救雒越來不及,人家的兵馬已經到了邊界,頃刻間就能拿下雒越,就算我們日夜兼程,趕到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
蘇任伸手點了點地圖上閩越的地方:“攻打閩越,拉攏西毆。”
“這是何道理?”
蘇任道:“另有消息傳來,閩越王無諸已經起兵,前往離我們最近的西毆,照這架勢,恐怕這次的行動,閩越與南越脫不了聯係,雙方各有所求,越人四部以南越最大,閩越最凶,西毆和雒越最弱,能打下各自的目標,十年內越人相安無事,聯合起來便能對我大漢構成威脅,這恐怕是越人的最終目的。”
“既然如此,我們就要破了他們的聯盟,趁著雒越拖住南越的機會,先打閩越,再戰西毆,然後揮兵再一舉將南越、雒越徹底擊敗,從此世上再無越人,我大漢南疆可保長久平安!最主要的一點,黃都尉的主力駐紮於南嶺,此地距離閩越最近,從那裏發兵如猛虎下山,勢不可擋!”
嚴助聽蘇任分析局勢,連連點頭,忽然聽到黃琦的名字,眉頭便是一皺:“隻怕黃琦不願發兵!”
蘇任站起身:“這種關鍵時刻,不由不他不發兵,若執意不肯,那就休怪國法無情!”
嚴助忽然間覺得蘇任很高大,那瘦瘦弱弱的身體裏,竟然有種老虎的意味:“你要如何?”
蘇任又從懷裏掏出一塊絹帛,伸手舉起:“此乃臨行前,陛下親手所寫聖旨,授吾臨機專斷之權,黃琦若是不允,那就隻好罷官治罪!”
嚴助倒吸一口涼氣:“真要殺他?”
“難道太守覺得黃琦不該殺?”
“這……”望著蘇任手裏的聖旨,嚴助後麵的話沒有出來:“既然如此,就聽蘇長史的。”
蘇任將聖旨揣進懷裏,衝著嚴助拱手:“明日我便帶人前往南嶺,軍需補給就靠太守了。”
“為國謀福,替陛下分憂,下臣在所不辭!”
親自將蘇任送出門外,嚴助站在門口望著蘇任騎馬而行,久久出神。管家從來沒見過自家主人對誰如此尊敬,即便是當年吳王,嚴助都是不卑不亢,卻對前麵那個騎著白馬的少年似乎有些害怕。
“主人,走遠了!”
嚴助歎了口氣:“立刻派人給黃琦送信,讓他心,不,還是算了!”嚴助想起了最近城中發生的血案,他看過卷宗,那些死者從農夫到商賈,從乞丐到婦人,什麼樣的都有,完全看不出來相互間有什麼問題,唯一的相同的地方可能就是,這些人都是這四五年間來到會稽的。
慢慢的走進院子,四下打量。管家跟在嚴助身後:“主人,你找什麼?老奴這就吩咐人幫忙!”
嚴助無奈的笑笑,看了管家一眼:“能找到就好了,隻怕是找不見。”
管家也笑笑:“隻要在咱家院子裏,就絕對跑不了,除非本來就沒有。”
嚴助心裏咯噔一下,連忙問道:“最近可有新進府的人?”
管家想了想:“好像有幾個。”
“全都打發走!”這句話是吼出來的,嚇的管家連連點頭,不知道自家這個主人又發什麼病,剛剛走出去三步,嚴助又叫住管家,長歎一聲:“算了,算了!走一個來兩個,等於沒走,就算走了,就真的沒事了?”
再也不管管家,嚴助倒背雙手,進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