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農是綠倚的父親,也是烏家彎的族長。當年不知道什麼原因,阿依農竟然娶了一個漢人女子,便是綠倚的母親,這件事讓蘇任和司馬相如大為驚訝。一般情況下,僰人女子都是被漢人弄回去或做妾,或做仆役。一個僰人娶漢人完全不對勁。
阿依農會漢話,是綠倚母親教的。見到蘇任的時候,阿依農沒有表現出別的僰人對待漢人的憎恨,而是學著漢人的樣子拱手施禮。
“蘇市掾不畏艱辛來給我們送糧,老朽感激不盡,聽我女兒,蘇市掾這次是奉了太守之命,允許我們僰人進入漢地謀生?”
阿依農不過三十七八,還沒有司馬相如年長,滄桑卻在他臉上烙下了深深的印痕,若不是綠倚起,誰看了都會認為此人至少五十多歲。
蘇任微微點頭:“正是,僰地艱苦,太守不願僰人繼續受苦,特命在下來服族長,率領僰人遷入蜀郡,成為我大漢百姓,從此之後,我們便是一家人。”
阿依農麵帶微笑:“的確是好事一件,我僰人先祖數百年前就想進入當時的蜀國,可惜事與願違,這些年來僰人艱難度日,麵對夜郎、南越,還有你們漢人,我們苟延殘喘,若是能進入蜀郡也是上給我們僰人一個活命的機會,感謝太守,感謝蘇市掾。”
“族長客氣,既然如此,不知道族長何時動身?”
“這個嘛!得容我們商議一下,必定僰地大大書數百個村寨,麵對突入起來的好事,得讓大家都知道!”阿依農苦笑一聲:“蘇市掾也知道,這麼些年你們漢人對我們僰人如何,有人反對也不奇怪,老朽需從中斡旋,這便需要些時日,蘇市掾可在我這裏住下,等我們商議妥當再動身不遲。”
阿依農讓人騰出一間茅屋,作為蘇任這些漢人居住的地方。或許是因為烏家彎地處偏僻,遭受漢人的騷擾比較少,比起麻坪壩的僰人,這裏的人對漢人的態度還不錯。每日開飯的時候,總會有不少僰人孩,聚集在蘇任他們的房間周圍。
手裏拿著加了肉幹的麵餅,看著那些口水把前胸浸濕的孩子,蘇任怎麼也咬不下去。一般情況下,都是將麵餅分成大大數十塊,送給僰人孩子。那些孩子得了有肉的麵餅,高高興興的跑回自己家裏,留下蘇任愁眉苦臉。
綠倚笑著對蘇任道:“這時候,你這個人好像又變成好人了,前幾日的嘴臉看了讓人惡心。”
“哎!我這人心軟,見不得別人受苦,要不然也不會來你們僰地,舒舒服服待在成都多好,在這裏吃個麵餅都被人看的不好意思。”
“哼!從你嘴裏出來的話總是聽起來怪怪的!”
蘇任看了綠倚一眼。綠倚換上了僰人的衣服,一身黑,還用長長的黑布將秀發包起來,沒有了色彩斑斕的裝飾,樸素不少。
“吧?今又來幹什麼?是不是你父親已經服了別的族長,準備動身了?”
“哪有那麼容易!你們漢人對我們僰人做了那麼多壞事,豈能是幾句話就能服的,父親讓我來通知你,召集的那些族長下午全都抵達,父親想讓你也參加,成不成就看這一次,希望你抓住機會。”
“好,一定準時到場!”
這幾從各地趕來的族長,蘇任也見了一些。這些人離烏家彎不遠,基本上都是遠離漢地的村落,對於漢人允許他們進入蜀郡表現的很積極。這些人遭受漢人的欺壓較,做出這樣的舉動不奇怪,最難應付的是那些遠來的僰人,他們是最大的受害者。
阿依農的家裏,各色人等已經到齊。對待蘇任的態度有冷有熱。作為漢地使者,蘇任坐在阿依農身側,綠倚是蘇任的翻譯。這是一場正式的對話,蘇任一本正經,微笑著麵對每一位族長,無論對方是笑臉還是憎恨,一視同仁。
首先是阿依農作為召集者,介紹了一下蘇任,並明了蘇任前來的目的,和他們被允許進入蜀郡的事情。阿依農的很動人,把自己都感動哭了,引起不少僰人的共鳴。
就在眾人沉積在感動中的時候,一個魁梧的漢子從人群的後方站起來,開始嘰裏呱啦的話。
綠倚連忙翻譯:“他是管家坪的族長,他你們漢人不可信任,當年也派人允許我們進入漢地,最後卻是抓了他們的人,去礦山做苦力,如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還,你們漢人最狡猾,這一次如果再騙我們,僰人就徹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