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漢人咬牙切齒,吃起漢人的東西也是咬牙切齒。僰人恨漢人是有道理的,多年來漢人給他們帶來了什麼?除了戰爭和死亡,沒有別的。
一邊吃著蘇任帶來的東西,一邊瞪著站在一旁的蘇任,這是標準的提上褲子不認賬。
綠倚如同蜜蜂一樣,在人群中鑽來鑽去。用晦澀難懂的僰語和僰人交談,一會哭一會,滿是悲憫人的樣子,引的僰人更加憎恨蘇任這些漢人。
霍金撓著頭對蘇任道:“大哥,這些家夥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吃著我們的還用這種眼神看我們。”
司馬相如搖搖頭:“他們可沒覺得吃的是我們的。”
“長卿兄這一次對了,要想讓僰人對我們改觀,一頓能看見碗底的稀粥肯定不行,恨一個人很容易,愛一個人就要付出千百倍的代價!”蘇任話鋒一轉:“金子,你準備娶親嗎?我看那個僰人女孩好像對你很有意思,一邊喝粥還不忘朝我們這邊看兩眼。”
霍金連忙望向火堆旁的一群僰人。果然看見一個瘦枯幹的女子抬頭看過來,那女孩看見霍金朝她望去,連忙將腦袋低下,用比自己腦袋還大的碗遮住自己。
霍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慌忙搖頭:“不要!我阿大了,要娶就要娶那屁股大的女人,能生養,這女子又瘦又,我家就我一個,阿大還指望著我給霍家開枝散葉呢!”
“你還挑揀起來了,當初在溫水的時候,你比她強不了多少,光著屁股在榻上的事情忘了?”
霍金嘿嘿一笑:“那都是老話了,如今跟了大哥,不是過好了麼?”
綠倚慰問完僰人,紅腫這眼睛過來,臉頰上還帶著淚痕。本就長的漂亮,這般梨花帶雨就更加嫵媚動人。對著蘇任盈盈一拜。
不等綠倚話,蘇任先開了口:“感謝的話別,這些東西本來就是要給僰人的,他們吃了理所當然,唯一的要求就是,你的同情心能不能少泛濫一點,咱們的東西不多,你這見人就是半車,恐怕走不到你家所在,我們就會全部餓死在這荒山野嶺之中。”
綠倚笑了:“原來蘇市掾是心疼這些東西,當初為何不多帶點?”
“的輕巧,那一粒糧米不是錢買的?你可出過一個銅錢?”
“這麼來,的確是我不對,既然如此,蘇市掾帶的這十車東西我全買了,回到成都立刻送錢!”
蘇任看著綠倚:“還是個富婆,好!既然如此,回去之後給一萬錢就行,那些零頭我就不要了。”
“一萬錢?你的病還沒好吧?就這十車糧米能值一萬錢?”
“怎麼?不願意?”蘇任鄙視了綠倚一眼:“一看你就不是做生意的人,物以稀為貴!在成都的確不值錢,可這是僰地,我用了多少手段才將這些糧米運來,他們吃進嘴裏,這些糧米翻了十倍不止,在僰地,糧米堪比黃金,很多時候有價無市,要你一萬錢都是少的!”
被蘇任一套理論的啞口無言,綠倚瞪著眼睛咬牙切齒。
司馬相如連忙在一旁圓:“綠倚姑娘不要介意,先生這是開玩笑,這點糧米值不了幾個錢,送於姑娘又有何妨,日後這些僰人到了咱們蜀中,有他們的好日子。”
“哼!”綠倚冷哼一聲,不再理會蘇任,轉身進了僰人的團體。
做好人就要有好人的樣子,悲憫人,噓寒問暖,急人所急,憂人所憂,就像綠倚這樣。這種活最適合女人,他們的同情心和愛心永遠用不完。一身綢緞的綠倚,可以抱起滿身泥汙的僰人孩,與旁邊那些粗陋的僰人笑嗬嗬的話。
蘇任坐在上風口,還是被僰人的氣味熏得發暈,不得不再往前挪一挪。他是壞人,不用偽裝。在僰人的眼裏,任何漢人都是壞人。僰人不喜歡他們,更不願接近他們,看他們的眼光都帶著憎恨。這是漢人與生俱來的屬性,難以改觀。
在麻坪壩,扔下一整車的糧米。蘇任這些漢人才被允許繼續深入僰地。看著那些僰人對綠倚千恩萬謝,蘇任心中決定,回去之後一定要讓這女人還錢,不然他這場生意虧的連褲子都沒了。
越往裏,道路越難走,有些地方連馬都騎不成。一手牽著馬韁,一邊提醒眾人心。看著笨重的車輛一邊緊挨懸崖峭壁,另一邊堪堪搭在路沿上。蘇任覺得僰人住在這裏是有原因的,雖然生活困苦,艱難的環境確是他們活下去的保護。
休息的時候,蘇任又提到了糧米的價格問題。既然自己是壞人,那就要將壞人做到底。
“我改主意了,決定還是得收錢,你看看我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將這些糧米運到這裏,雖然不能算是九死一生,卻也是以命相搏,綠倚姑娘,一萬錢我都覺得買不下這些糧食,從今往後你如果還是麻坪壩那樣的做法,得先給錢再賣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