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夢(2 / 3)

“你知道?”

“你不懷疑是我去告密的?”李韌問道。

“不是你。”玉玲瓏顯得很無奈的自信。

“唉……”一聲長歎。

“接著!”玉玲瓏扔給李韌一塊令牌。“有又絕殺令了,你們修羅道的。這回宗主點名要你親自出手。”

“奇怪?你有得空閑了?怎麼都淪落到幹跑腿的活?”李韌接過令牌。

“忙裏偷閑吧。”玉玲瓏苦笑。李韌陷入沉默。

玉玲瓏忽然一笑,“別為我擔心。”

“你知道嗎?其實我也經過你這樣的事。”李韌扔下這句話就走了。

“是該回去看看娘了。”玉玲瓏自言自語的翻看卷宗,“看樣子娘的日子過得挺不錯的。”六年前玉玲瓏誤入暗宗,陸離並沒有逃脫得了陸少陵的勢力。陸嫂失去愛子,在那天受了太大的刺激,從此重病不起。她不到十幾天就病死了。就剩下娘親自己一個人生活,失去了愛女的日子終日以淚洗麵。過了一年,娘親收養了兩個流浪的孩子。一家三口的生活雖然清貧,卻十分的幸福。玉玲瓏想這兩個孩子一定讓娘減少了一些對她的思念。其實,玉玲瓏還比那兩個孩子小著兩三歲。

生死劫

“我一直在思考,生與死哪一個才是她的劫難?”江若曾對著煙波浩淼的洞庭湖輕輕的自語。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別無清炮,不能羞!你可知,自從相逢,你的身影時時縈繞在我的心頭。你可知什麼是愛情?點點滴滴的記憶片斷,細細密密的禪染。”李韌在月下練字,陸冷握著她的手,縈繞在他們周圍的是一種甜蜜。而玉玲瓏站在暗處,看著李韌沉浸在愛情中,為她的感情亦喜亦憂。

洞庭湖畔的小漁村在夕陽的籠罩下顯得十分的安詳。

玉玲瓏憑著記憶推開一扇門。熟悉的院落中,榆樹下有個婦人在洗衣服。玉玲瓏愣愣的站在婦人麵前,那夫人茫然的抬頭看著玉玲瓏。玉玲瓏的嘴唇都有些顫抖,一聲,“娘”在唇邊卻不知道如何開口。紫淩霄微笑的道:“姑娘,你找誰啊?”六年也許不長,可是紫淩霄的雙鬢已經染滿風霜,星星的斑白的不是雪染的痕跡而歲月的印記。玉玲瓏的左手握住了自己的右腕,指尖碰觸到袖中冰涼的“絕殺令”。心中不禁有一種冷氣衝上心頭,玉玲瓏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這位大嫂,我是來這裏尋找母親的。可是時經多年,已經找不到舊時的村莊。小女身上的盤纏已經用完,想在大嫂處借住一晚。不知可不可以?”

紫淩霄笑道:“好,隻要姑娘不嫌棄鄙宅狹小。”

“小女流落江湖多年,餐風露宿也是尋常。有瓦遮頭,與小女已經是莫大的施舍。”玉玲瓏一向是溫文有禮,可是這段話講出來卻是十分的費勁。

紫淩霄不明白為什麼玉玲瓏的語音中竟然帶著嗚咽之意。玉玲瓏卻明白自己傾注了太多的感情,有著太多的期盼,向來自負的從容和氣度早已不複存在了。“那就在這裏多住些日子吧。”紫淩霄溫和的笑使玉玲瓏感到無比的溫暖。

“多謝。”

“娘,幫忙煮一鍋熱水。”玉玲瓏回頭看見有兩個年輕人扶著一個渾身濕淋淋的女人進來。兩個年輕人,一個青衣長衫,眉目清秀;另一個粗麻短衣,眉目粗獷。

紫淩霄嚇了一跳,忙站起來,“怎麼了?”

“我們在河邊發現的。淹了個半死。”其中一個道。

“你們就這樣扶著她回來?你當她是上吊沒死成啊?走走就好了?溺水的要空水的。”玉玲瓏搶上前去扶住那女人,看見女人的臉不禁一愣,“李韌?!”

“老李,你怎麼樣了?怎麼會搞成這樣?”玉玲瓏把李韌放在膝蓋上,不停的拍她的後背。

“嘔。”李韌張嘴嘔出不少水。

“喂!怎麼搞成這樣?”玉玲瓏使勁拍著。

“輕點!”李韌有氣無力的,“玉玲瓏,你給我去死!你攜怨報複呐?”

“玉玲瓏?”紫淩霄心中大震。“你是……”

玉玲瓏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目光中閃動著遲疑和不知所措。玉玲瓏手勁在不知覺中加大,李韌被她打得直咳嗽。“咳咳咳咳……你小子還沒告訴她你是誰啊?”李韌抬頭對紫淩霄道,“伯母,她就是你的……”玉玲瓏打斷她的話,“娘,我是玉玲瓏啊。你的玉兒丫頭。”

“為什麼剛剛不認我?小玉兒?你不想要娘了嗎?”紫淩霄的淚在眼中打轉,一圈一圈,卻不滾落下來。“我?”玉玲瓏欲言又止。

“我說,娘啊,玉玲瓏要瞞你總是因為她有些苦衷。咱們好不容易等到小玉兒回來了,別再在意這些小事了。”青衣人賠笑道,“小玉兒,我叫陸原。你應該叫我一聲大哥。”

“李冷。”

玉玲瓏一笑,覺得李冷真的是人如其名,冷傲的叫人難以接近。而陸原卻有一種柔和的貴氣。李韌仍然趴在玉玲瓏腿上,“玉玲瓏,你們一家要不要訴說別情?”玉玲瓏一愣。李韌翻著白眼,“你們要認親也好,要抱頭痛哭也好,不過是不是先放我下來給我換身幹淨的衣服行不行?”

“噢。”玉玲瓏站起來。

“喂!”李韌被摔在地上。

中夜,輕雨。

玉玲瓏和李韌站在院中。屋裏的燈光搖搖曳曳。徹夜長談,雖然玉玲瓏在卷宗中知道了娘這些年生活的情況,可是在娘嘴中說出的感覺是不同的。玉玲瓏有一種溫暖而又如釋重負的感覺,暫時放下自己光明道壇主的身份,玉玲瓏不過是雙十年華的妙齡女子。“玉玲瓏,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你把自己陷得太深了。”李韌道。

“我沒有選擇不是嗎?不過絕殺令是不死不休的,那麼我不下手,不認罪,拖到死。”玉玲瓏仰頭看天,聲音中透著調皮卻帶有十分的不安。

“你當宗主是笨蛋啊?”李韌心中一片眩暈,感到這個小丫頭真是天真。

“我,哼……我還有什麼辦法?”玉玲瓏冷笑,“唉。”

“對了,你這次的任務怎麼混成這樣了?春香樓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這與搞得這麼狼狽嗎?“玉玲瓏忽然想到陸離,岔開話題。

“春香樓的背後就是陸家。”李韌的神情有些恍惚,“這事沒有這麼簡單,陸家少主竟然親自出現在春香樓。”

“是陸離,他怎麼樣?你傷了他?”玉玲瓏分明透著焦急。

“你。有異性沒人性!跳河的是我,受傷的是我,現在站在你麵前受到創傷的是我,你也不問問我?我可憐的……”

玉玲瓏兩隻手抱住頭,“姐姐,不要再抱怨了。我關心關心你。你有沒有傷到腦袋,還是腦袋進水了?”

“去死。”

玉玲瓏在小鎮中的日子寧靜而祥和,每日裏與李冷、陸原、李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的傍晚一家人圍坐在桌子旁其樂融融。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玉玲瓏在一天的傍晚收到暗宗的令箭。李韌拿著一個令箭找到玉玲瓏,“玲瓏,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你娘和李冷、陸原都不見了。”

玉玲瓏咬著下唇,“這時候令箭下來了,哼,一定是沈拓下的手。”

“咳,宗主的名諱怎能隨便提及?”李韌道。

“不過,先回去再說。你怎麼會收到令箭?”玉玲瓏道。

“我在春香樓失手了。”

“咳,我都忘了。”玉玲瓏拍拍腦袋。

暗域森林陰風陣陣,聽濤館中沈拓麵沉似水。玉玲瓏和李韌並排跪在沈拓麵前。兩旁並列的站著各壇的壇主。沈拓身邊站著一個青年,玉玲瓏覺得他的眼睛好熟悉。那個青年正是當年求沈拓收玉玲瓏入暗宗的江若。沈拓道:“李韌,春香樓主陸波的人頭呢?”

李韌垂頭,“屬下無能,未能完成任務。請宗主責罰。”

沈拓笑著,“我暗宗修羅道的壇主無能?哈,那你如何能登上這壇主之位?你應該清楚的知道這失手的後果。”

玉玲瓏抬頭插言,“人有失手,馬有失蹄。這本就是人之常情。宗主這一生都沒有辦錯事,沒有失手?”

沈拓一皺眉,李韌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沈拓道:“李韌,我向來是信任你的,而且也是最為器重你。”

玉玲瓏撇撇嘴,又插言道:“哈。咱們做殺手的什麼時候信任過別人?這輩子最可信的隻有自己,最放心的擁抱隻有是左手擁抱右手。”

李韌拽了拽玉玲瓏的衣服。玉玲瓏明白自己鐵定的要抗命的,反正要死的,死前痛快痛快嘴還是過癮的。玉玲瓏轉頭正對上江若的眼睛,從他的目光讀出了讚賞。

沈拓咬牙切齒的,“玉玲瓏一會兒再找你算賬。”

沈拓這時已經是氣得七竅生煙了,“你真的要‘甘領責罰’?”

李韌道:“是。屬下無能,請宗主責罰。”

沈拓冷笑,江若見玉玲瓏又要插嘴就忙道:“師父,我先帶玉玲瓏出去。”

沈拓點頭,他也不想每說一句話都被玉玲瓏打斷。

江若拖著玉玲瓏出去。

“小丫頭,幹嗎這麼著急得找死啊?”江若硬把玉玲瓏按在地上。

“反正都是要死的。李韌是不會殺她的愛人的,我也不會傷害我愛的人。”玉玲瓏索性躺在地上。

江若坐在玉玲瓏的身邊,“真不知道當初讓你入暗宗是不是對的。”

“在我們這些人眼中沒有是沒有非沒有善沒有惡沒有對沒有錯沒有黑沒有白隻有命令。”玉玲瓏一口氣說出了這麼多就不再說話了。

江若也無言以對。許久的沉默,江若躺在地上舒展著肢體,長長的歎氣。

玉玲瓏翻過身子側對著江若。江若的睫毛很長,也很翹。對著江若的眼,玉玲瓏沉醉在那深沉的黑色中。

江若道:“其實天下間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其實師父也經過的。”

玉玲瓏苦笑:“為什麼不能改變呢?”

江若道:“告訴你一個故事。二十多年前的師父,青衫白馬,風流倜儻,桀驁不馴,一柄劍劍壓武林,綠林黑道無不聞名喪膽;一架琴琴挑深閨少女心,是多少女子夢中的蕭郎。可是沒有人知道他就是暗宗的第一殺手,在長安,他邂逅了今生的摯愛。就像所有才子佳人,英雄美人的故事一樣。可是他們的身份都是特別的,那個女人竟是長安府軟紅倚翠樓的頭牌。

“夜夜的歌舞,山盟海誓,使師父沉醉在溫柔鄉。或許這隻是師父在逃避江湖的殺戮,隻是在這溫柔鄉中找到一種暫時的寄托。沒有傾注太多的感情。他本以為那女人是個青樓女子,就必然是水性楊花,就必然是無情無義的。可是,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就算那個女人曾經豔名滿江湖。曾經的繁華和繁花,最終也抵不過心中的情愛。那個女人雖是青樓女子卻有著別一種的剛烈。拚盡一生休,盡君一日歡。

“師父沒有想到女人會有如此的癡情和勇氣。她用一生的積蓄為自己贖身,用鮮血來洗刷來自煙塵的肮髒。丫頭,你絕對想不到她使用什麼方法離開青樓的。”

玉玲瓏喃喃自語:“哼。哈。”

江若剛要說話,卻見玉玲瓏眉毛輕輕的挑了挑。玉玲瓏道:“毀麵自贖。”

“我還看見了那女人的舞,讓天地驚豔的舞。聽見了宗主的琴,哀怨婉轉。她臉上的血滴在地上,長安的夜很冷,很黑,也很靜。最後琴聲斷了,舞停了;琴弦斷了,血流盡了。”

玉玲瓏道:“是沈拓教會我們絕情的,可是我們最難斷絕的就是情這一字。而他做得最絕。”

江若笑道:“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玉玲瓏疲憊的闔上雙目:“那一年,我已經四歲了。”

江若道:“你是師父的女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過震驚了,江若有種恍若夢中的感覺。

玉玲瓏道:“我不知道我的下場,沈拓現在是暗宗的宗主,他應該有能力保護他的妻子了吧?而我既然做了殺手,我隻有麵對命運。”

江若搖了搖頭,“你錯了。有些事你不知道。你看得見自己的悲哀,看得見自己的苦難。你懂得李韌的情感。可是,即使是今天的沈拓依然有他的難處。哎……他的上麵還有我江家。你要知道,為什麼作為殺手的沈拓居然有我這樣的一個徒弟。僅僅是因為我是江家的人。老頭子害怕沈拓背叛,害怕暗宗脫離他們的掌握。我隻是一個安排在沈拓身邊的監視者,但是因為我的身份,他不得不依順我。所以當年他才會放過你。可是現在我也不知道你活在暗宗是不是比死好?”

玉玲瓏道:“活著總是好的。我感謝你,這樣我還可以活著。因為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時候,可是,熬過著黑暗就是光明。”

江若道:“其實,你今天用不著這麼頂撞我師父。你娘和你那兩個哥哥被師父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事到如今,這件事就算江家也隻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人想逼迫沈拓反叛。”

玉玲瓏皺眉:“那我不就是沒事找事?”

江若沒有回答,他在想師父救玉玲瓏的方式玉玲瓏能不能接受。

江若拉著玉玲瓏回到聽濤館。玉玲瓏看見李韌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玉玲瓏對上李韌的眼睛,那種麻木的毫無生氣的若一潭死水。

玉玲瓏明白自己的下場也會是這樣的,卻聽江若站在眾人麵前宣布:“我要取玉玲瓏為妻。那麼,玉玲瓏的母親就是我的親人。”

玉玲瓏卻蹲在李韌的身旁,李韌的臉上布滿了血汙。玉玲瓏輕輕的笑,就像春天裏最和諧風。玉玲瓏向李韌伸出了自己右手,李韌茫然的握住。

眾人剛剛被江若宣布的消息嚇倒,卻見玉玲瓏與李韌互相扶持著站在眾人的中央。玉玲瓏幫李韌把她的愛人縛在李韌的身上。江若攔住玉玲瓏:“丫頭,你想幹什麼?”

玉玲瓏笑道:“原來,你解決的方式居然是取我為妻?那麼,等我回來拜堂成親啊!”

江若傻在那裏。

李韌道:“玉玲瓏,做姐妹,有今生沒來世。就讓我們逃出這血汙和黑暗的地方。”

騰蛟起鳳,兩柄劍本是暗宗最無情的武器。

李韌玉玲瓏,兩個人本是暗宗最絕情的殺手。

玉玲瓏在闖出門的時候回頭道:“一個人要是沒有了情感,沒有了欲望就什麼也不剩了。”

大紅的喜字,暗宗中充滿了詭異的氣息。

婚禮在江若的強烈要求下正常進行。

那一夜,一身華服的新郎站在禮堂上默默地等待自己的新娘。而他的新娘正在逃亡。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玉玲瓏居然會回來。

血染紅了玉玲瓏的衣衫,玉玲瓏背上的傷口在不住的流血。

玉玲瓏強顏歡笑:“江若,我要做你今生最美的新娘!”

愛別離

“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怎樣的夢,因為我們選的是不同的路,從此你的淚落在我的心底。”江若看著她的背影喃喃低語。

“我一直自負自己的從容,淡定。可是時時被突如其來的厄運傷害。在人生這布滿荊棘的跑道上我以是塵土滿麵。曾經努力的追尋人生的輝煌,可是卻仿佛隻是個小小的配角,在陪同別人玩一個遊戲。寂寂的在見證別人的精彩!當我的戲分演完,隻有坐在空空的戲台上看著別人的演出。空空的觀眾席,坐在最高處,做個最清冷的看客,最後見叫好的力氣和勇氣都沒有!

“不曾學會的就是如何去愛,不曾明白的就是如何放下,所以把所有的包袱都背在身上。也許,我已經忘了自己的悲傷,彩繪了麵譜,強顏歡笑。今生今世,不再把自己的悲傷當真,所以請不要相信我的淚水,因為,我隻是永遠在別人的故事裏流著自己的淚。

“想過放棄,想過離開,想要不再留戀,可是在這裏,有著同樣放不下的朋友,夢想,還有愛……

“我隻是給配角!”

“我的驕傲和自尊不允許我向任何人低頭。我決不會放棄堅強的權利,即使我早已沒有一絲的力量。守著堅強的外殼,卻在孤獨中慢慢死去。”

玉玲瓏在風中,苦笑,一人淚流滿麵。

玉玲瓏遣出了所有服侍的丫環,把身子埋在水中。身上的傷口浸在含有鹽分的水中有種麻木的痛直衝上腦袋。玉玲瓏把頭埋在水中,久久不想抬起。腦海中不停的重複著江若的話,“我要取玉玲瓏為妻。”在水中憋了太久,玉玲瓏猛然抬起了頭。水珠滴滴嗒嗒的順著頭發流淌在後背上的傷口,淚水和著水勾勒出臉的輪廓。玉玲瓏愈發的清瘦了,削尖的下頦。眼睛顯得極大,深邃的如海,漆黑如夜,卻空洞得沒有內容。兩橫鎖骨,棱棱的凸著,晃晃的紮著眼。

屏風上掛著大紅的嫁衣,桌子上的盤子放著珍珠玉冠,束發的金葉是暗宗主母身份的象征。

玉玲瓏就在水中盡情的哭泣,脫掉了所有的偽裝。玉玲瓏縮在水底,想尋找一個庇護。

江若推門而入,看見水中的玉玲瓏孤單瘦小的身子在瑟瑟發抖。他一言不發地把玉玲瓏從水中抱起。玉玲瓏沒有愈合的傷口染紅了白色的綢緞。江若把玉玲瓏的身子擦幹,把她放在床上。玉玲瓏突然緊緊的抱住江若,把頭埋在他的身後。

“丫頭。”江若試著叫玉玲瓏。“別傷心了,李韌死後也許就可以見到她的愛人了。”

玉玲瓏的淚無聲的流著。

“丫頭。”江若覺得自己根本找不出詞來。

“你為什麼要救我?”玉玲瓏覺得江若的懷抱好溫暖。“人生的旅途中每個人都是個艱苦卓絕的跋涉者,可是在苦難的旅途中累的說不累,不累的說累。我想我隻是個無病呻吟的弱者。我明白,長歌當哭並非真正的瀟灑,可是我隻仍在事情無可救藥時發發牢騷。我承認我的自私,我自私的想把自己擺在眾人的目光中,我想享受著備受矚目的風光。可是愚蠢的我不曾發現,當孔雀向世人展示美麗的羽翎時也將醜陋的屁股擺在燈光下。等我真實地感受到人們對我的嘲笑時,我已經無力在掩飾。

“每日的故作矜持,隻是為了博得一點的關心和注意。我隻是個溺水的孩童,隻想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哪怕隻是一點點的溫馨,都是一輩子受用,一輩子難忘。我不需要刻意的關心,我懂得什麼叫尊嚴。任何刻意的憐憫都是我覺得是對我的傷害。我相信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情感才是發自內心。所以,我拒絕同情和憐憫。”

“丫頭,我知道你的苦。”江若很開心玉玲瓏會說出這些話。他知道玉玲瓏一向都把苦往肚子中吞,最是不肯示弱,不肯服輸。

“要不是當年我要師父收你,你是不會受這麼多苦的。”江若撫摸玉玲瓏的背。

“可是,要是沒有你,我早在八年前就死在亂石陣了。不過,這也許是好的。就像,死是李韌的解脫一樣。”玉玲瓏道。

“丫頭,好好的睡一覺吧。明天一切都會好的。”江若讓玉玲瓏平躺在床上,為她蓋上背,然後想要轉身離去。

玉玲瓏抓著江若的衣角,“今天,今天,可……”

江若詫異的看著玉玲瓏紅著臉扭捏說不出話來的樣子。“丫頭。好好睡覺,做個好夢。”

“今天,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燭夜。”玉玲瓏抓著被掩著臉,她覺得自己的臉燙得厲害。

江若一愣,續而一笑,“以後你再補給我。”江若明白玉玲瓏今生最想嫁的人不是他,玉玲瓏要做陸離最美的新娘。江若站在屋外的長廊中整整一夜,他舉杯望天,“你可曾想過放棄,想過離開,想要不再留戀,是否因為在這裏,有著同樣放不下的朋友,夢想,還有愛……”

“江若。謝謝。”玉玲瓏在屋中看著江若在長廊下蕭索的身影。

江若陪著玉玲瓏走了許多的地方,嶽陽樓中,玉玲瓏和江若烈酒互酬。

江若帶著玉玲瓏遠赴漠北,在漠北苦寒之地,有一大澤,名曰,騰格裏淖爾,意為天一般大的湖澤。就在這裏,玉玲瓏用湖水清洗自己身上的血腥。

“怕黃昏卻又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