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這一路,風染覺得實在是賀月的功勞,他承認,賀月是強勢霸道了一些,可若是不是賀月用自己的好一路逼迫著他,他不會有今天的一切,甚至已經爛成一把白骨了。而他在這段感情裏,除了一再的退讓,逃避,遲疑,質疑……之外,從無建樹,他的性子是夠剛烈,卻是剛極易折,多虧了有賀月一路的扶持。
也許真像鄭修年說的,他這樣的性子,便需要一個像賀月那樣強勢而又百折不回的人來鎮壓。
“你把毒給我罷。”風染道:“我練出了內丹,好要你。”
等待了這麼久,經受了這麼多煎熬,風染終於肯要他了。賀月一激動:“我陪你,咱們雙修雙練能快些。”
風染一個白眼:“這個你少來參合,別擔誤了朝上的事。你隻叫人在宮裏好生給我護法。你趕緊把該處理的政務處理了,等練合體的時候,你再休幾天朝。我要先把體毒練化了,然後才能凝練內丹,不知道要花幾天,或許十天半月,一年半載也不定。”
“你嚇我吧!”
風染站起身,回顧賀月,目光流轉,笑道:“這一練起來,不知要幾天,先去浴沐一下,你來不?”
“來。”
浴池裏,雖說終於去了心結,到底合體雙修是個什麼結果,誰也無法預料,賀月跟風染略略歡好了一番,便歇下了。泡在池子裏,風染半偎在賀月身邊,無意識地玩著水,道:“賀月。”
“嗯。”
“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有些話,我想跟你說。”
賀月玩笑道:“都這麼久了,我才入選你後宮,你真是……太挑了。”
“在我很小的時候,還在宮裏,還不識字,我就知道,我活不長,這輩子也不會有人陪伴我。”
賀月道:“你七歲上的玄武山,上山前都在宮裏。”一個七歲的小孩子怎麼會知道自己活不長呢?
“你有沒有聽說過傳言,說我藝成下山,還沒回到新榮城,當時陰國皇宮裏第一上吊自盡的,是那個把我養大的老宮婢?”
賀月道:“聽過。說是你不想讓人知道你幼時不得寵的那些臭事,為免她亂說話,逼死她的。說你心狠手辣,翻臉無情,連養大自己的恩人都不放過。”
“她在我回宮前就急匆匆死了,我上哪逼她去?”風染把臉貼到賀月肩頭上,說道:“隻因那老妖婆知道,我回宮第一個饒不了的人使是她。”
“是她給你母妃下的毒?”
“不是,她跟我母妃沒關係。”風染道:“你說,我一個皇子,長在宮裏,怎麼會得上潔癖症?”
賀月輕輕按著風染微微有些顫抖的身子道:“放鬆罷,以前的事了。你要覺得不好,便不說吧。你現在和以後都是我的,就夠了。”
“你還問過,為什麼我那麼會服侍人?”
賀月有種很不好的感覺,開解道:“我的意思是說,你本來應該是被人服侍的。”
風染把頭枕在賀月肩頭上:“對啊,我是皇子,本應該是被人服侍的。可是那老妖婆關起門來,就成了太後,反叫我服侍她……服侍得不好,就要打罵……伺服人,我便是那麼練出來的。那時我小,又被她打怕了,不敢反抗,她說什麼,我便隻能聽她的。我不得寵,身上又有毒,常常發作,發作的時候,痛得死去活來,宮裏都以為我活不長,沒人關心過問我。那老妖婆作踐我這麼久,竟沒人發現……”
賀月回身,拿另一把擁著風染,赤果的身子緊貼在一起,安慰:“都過去了,過去了,小風小染,以後我疼你,不叫你服侍我……”賀月心裏暗暗慶幸,他統共沒叫風染服侍過幾回。
風染口鼻的氣息,薰暖了賀月的肩頭,有些氣促地道:“那妖婆還……弄過我……後來,上了山,我就潔癖了,看什麼都覺得髒……我自己是最髒的,那時症狀還輕,先生問過我,說還可治,我沒說,症狀就拖重了……我喜歡洗浴,可是怎麼都洗不幹淨,那老妖婆死得太快了,沒給我洗幹淨的機會……”
賀月覺得肩頭溫熱得異常,一手捧起風染的臉,見風染的眼圈微微有些泛紅,臉頰上的水漬,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浴水,賀月柔聲道:“那些過去,你不說,也沒事的,平白惹你傷心。我心頭喜歡你,不管你過去有什麼,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