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際驅馳
風染再也忍不住了,哈哈笑起來:“我還說隻是戲文裏這麼唱,原來都是真的呀!你天天在後宮裏唱大戲!”風染幼時不得寵,長期關在自己宮殿裏,對後宮女人的矯揉造作看得不多,印象不深。
賀月跟著苦笑:“你莫看她們一個個千嬌百媚,都笑裏藏刀,手段陰損高明得緊。朝堂上的大人們,指不定還鬥不過她們呢。所以說,我不想讓響兒在後宮裏跟著她們長大。”賀月便是在這樣的環境裏成長起來的,深知其苦。
等風染笑夠了,賀月才道:“剛聽下人說,皇後對你無禮了?”一歎道:“你莫恨她,莫跟她一般見識,一則,她到底是響兒的親娘,你得體諒她一些;二則,她病著呢。”說到“病著呢”的時候,賀月指了指頭腦,又指了指心口。
風染沒看明白:“到底哪裏病了?”
賀月一歎:“說出來是我的不好……她本是好端端的女子……這後宮也是個險惡的所在……女子入了宮,總是盼著得蒙聖寵,她是皇後,自然盼望得比別人多一些……可是,我沒寵過她們……我對她們都沒有什麼感覺,都覺得平常得緊……”說到這裏,賀月輕輕把風染的手拉過來,握在自己手裏,慢慢地把玩著,又道:“……可能皇後的心思比別人重一些,你把她圈禁在下六宮,她心懷怨恨,我回來了,又沒把她放出來,遷回鳳棲殿,還叫關烏二妃輪流主事,更傷了她的心……她擔心我要進一步廢了她後位,心頭恚怒絕望,又長期心緒鬱結,大約那時候她就不好了,有點神神叨叨的。憐兒來稟告過幾次,我都沒在意,沒查問太醫,以為她裝病……昨晚上見到她,才知道她是真病了……已經病得不輕了……既是心病,也是腦病……她這個樣子,自然不能再帶養太子,倒幫了我們一個忙,不然她若是正常的,堅決不答允,想過繼響兒就還得大費周章……她這病,是我把她逼出來的,實在對不起她。風染,你看在我的麵上,看在響兒的麵上,她若對你發了病,你不要跟她計較,多讓著她些。”
風染想到毛皇後那麼罵自己,倒也並非全都是無中生有。至少,他確然搶了她的新婚之期,搶了她的夫君,現下又想搶她孩子,他基本上搶了一個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三種東西,不能怪毛皇後對他怒氣衝衝,剛遷回鳳棲殿就趕上門來挑釁,除非一個泥人,才沒有脾氣。風染應道:“以後我都讓著她,避著她便是。”跟個瘋婦,有什麼好認真的?忽然又有一些明白了為什麼毛皇後要幫著幻沙陷害他,隻怕毛皇後對自己積怨已久,逮著能出一口氣的機會,便不放過。這女人是蠢了一些,到底是為情所困,到底是自己虧欠了她。
“她既然會發病,你還讓她遷回鳳棲殿,重掌後宮?不怕她亂來?”皇後在後宮具有生殺予奪的大權,若是犯起病,一個糊塗喊殺人,哪可是後悔不來的。
“她身邊雖有個公主,將來也會出嫁的,她就隻剩個後位可以依仗了。昨晚我答允了她,永不廢她。她既然還是皇後,便該遷回鳳棲殿,執掌鳳印,後宮主事。你放心,我暗中下了旨,叫人看著她,不會讓她隨便亂來。”賀月又道:“我還答允了她,把毛家被謫被貶的啟複一些回都城來,毛將軍府也叫人清理出來還給他們家了。女人出了嫁,娘家也是她們的依靠。前些年,毛家勢頭太大了些,怕後族擅政,我才借著那場兵諫,打壓了毛家,想是讓毛皇後覺得失了娘家依靠,心頭惶急。現下把毛家人啟複一些回來,也讓她覺得安心一些……隻是毛家是將門世家,多在軍營任職,軍中調職是歸你管轄,我先跟你說一聲,回頭給你個名冊,你照著名冊,斟酌他們的能力,適當調度一些進京畿守軍,編進南營。”
莫把毛家將跟鄭家軍放在一起。雖說毛家將比不上鄭家軍,到底也是將門世家,怕兩虎相爭。
“好。”這京畿守軍的編製一天天壯大,是該好生操練操練,準備準備了。風染本也想著該著力培養一批能夠衝鋒陷陣的將領。
說過了毛皇後的事,賀月又道:“你便不問問我,今兒朝上商議廢儲的情況?”
風染道:“我聽說,你已經下過旨了,難道還能朝令夕改?”賀月能有閑心跟他坐在寢宮裏閑聊毛皇後的家長裏短,不問也知道結果。
風染看著賀月滿眼裏都是期盼之色,想著鄭修年的勸告,是啊,十年了,他們可以算相識十年了,開始得很不好,可終歸還是走向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