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際驅馳
風染睡得黑甜,什麼夢都沒有,卻覺得特別舒暢。風染是被人壓醒的,感覺有人趴在自己身上,風染便醒了,一睜眼,看見一個臉蛋,幾乎貼在自己臉上。風染還沒有看清楚,那臉蛋似乎被嚇了一跳,攸忽一下就拉開了距離,然後風染聽見一個軟軟的,稚嫩的聲音,帶著些膽怯說道:“你……”說著,伸出胖胖的小手,戳了戳風染臉頰:“……這裏,好像……在流血。”
風染這才看清楚,原來是賀響趴在自己胸口上,把頭湊近了在打量自己臉上的傷。不知道怎麼的,風染明明不喜歡跟陌生人發生肢體接觸,卻對賀響完全沒有抵觸。第一晚,賀響認錯了人,往他身上爬,風染就沒覺得抗拒,很自然地把賀響抱在懷裏,後來又跟賀響玩在一起,一點不嫌賀響髒。
見是賀響,風染伸手攬住他小小的身子,自己一邊慢慢半坐起來,一邊摸了摸賀響戳過的臉頰處,並沒有覺得流血,隻有些微痛,想是瘀了血,並沒有破皮。風染看了看辰光,天色已經黑了,問道:“寶寶,天都黑了,還不回去?小心皇奶奶打你屁屁。”一邊輕輕拍打著賀響的小屁股,一邊幸災樂禍地道:“哈哈,皇奶奶打屁屁,皇奶奶打屁屁。”
賀響大不高興地從風染身上溜下來,坐到床上,把自己的小屁屁藏到風染拍不到的地方,一臉鄭重地問:“那個……我父皇回來了,皇……奶奶說,不能再叫你……父皇了。”一歲半的孩子,還不太懂得“父皇”兩個字的含義,看風染穿著賀月的衣服,對自己又好,便亂叫父皇,風染憐他一片孺慕,胡亂應著,並沒有糾正。現下賀月回來了,自然不能再這麼錯下去了,風染道:“嗯。”
賀響又一臉憂色地問:“皇奶奶說……你今後……不住這裏了。”
“嗯。”
賀響小臉兒瞧向風染問:“那你以後……要進來……跟寶寶玩……拉勾勾哦……嗚嗚嗚。”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好像馬上就要跟風染生離死別了一般。這段時間,他天天來找風染玩,風染不擺大人皇帝的架子,一點不矜持,陪著賀響玩那些小孩子的把戲玩藝,賀響便把風染當作要好的玩伴,不舍得分離。
風染趕緊把賀響摟在懷裏邊親邊哄他:“寶寶不哭,哦……哭了就不乖了……哦……哦……”把賀響托在手裏,舉上舉下的逗弄。小孩子也沒個長性,被逗了幾下,便把他的擔憂忘掉了,笑得格格格的。風染格外喜歡小孩子笑起來無憂無慮又天真無邪的樣子,讓風染的心格外柔軟。
正逗得好玩,便聽得有內侍遠遠宣詔:“陛下回宮。”一會兒,賀月就進了寢宮,走到床邊,蹲下身子,拍了拍手道:“響兒,父皇這裏來。”
風染親了親賀響,把賀響放到床下,賀響磕磕絆絆地跑到賀月身前,偎進賀月懷裏,細聲細氣地說道:“父皇,你可不可以下旨,叫他不要走?”
賀月把賀響抱起來,坐到風染床頭,說道:“響兒,你要叫他皇叔。”
哪料到,賀響小嘴一嘟:“不!皇叔是壞的……要搶響兒的東西……害母後哭……”九國爭位,他雖然不懂,可他親身經曆了,印象深刻而鮮明,認得的皇叔,不認得的皇叔,大殿裏黑鴉鴉亂哄哄的人,全都想搶他的東西,母後護著他,皇叔們就把母後吵哭了,皇叔是壞的!隻有風染,皇奶奶叫自己向風染叩過頭,這個才是好的。
風染也道:“寶寶,叫‘叔’便是。”他又不是賀家人,稱呼前怎麼能加個‘皇’字?
賀響歪著小腦袋,很認真地想了想,嚴肅地拒絕了:“不!”
賀月心頭還揣著千言萬語想跟風染說,沒心思逗兒子玩,便一邊親了幾下賀響,一邊叫內侍來,把賀響抱回太後的祥瑞殿,打發睡覺。賀響回頭直向風染揮動小手:“你、你說了的,要來……陪寶寶玩哦……”
等內侍把賀響抱走了,賀月在風染床頭坐下來,笑著倒下去,把頭枕在風染肩頭上,問:“你怎麼叫他‘寶寶’?看不出來,你這麼會逗他喜歡。”
“我看表嫂那麼叫孩子,我便這麼跟著叫啊。宮裏,都不叫‘寶寶’的?”
“嗯。”女侍內侍們甚至是後宮的妃嬪們,都要管賀響叫殿下,隻有賀月,毛皇後,太後三個叫‘響兒’。響兒這稱呼也算親昵,可對一個小孩子來說,遠比不上‘寶寶’好聽。更沒有人會逗賀響玩,搞得賀響才一歲半的年紀,就有向少年老成方向發展的趨勢。不,不是趨勢,就是鐵定的往那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