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情不知何起(2 / 2)

當初,他不是做好了承受羞辱的準備,才來到太子府,想用自己換取陸緋卿的嗎?可是,當羞辱真的來臨,他為什麼會覺得那麼難以承受,那麼難以甘心?憑心而論,昨夜與他從地牢出去後跟賀月的第二次情事相比,遠沒有第二次所蒙受的羞辱更多更甚,為什麼第二次情事所承受的羞辱,並沒有讓他感覺到多少屈辱,也沒有太多的不甘;但是為什麼昨夜的那一次,讓他覺得那麼痛楚不甘?痛楚到無法自已的地步?

風染心裏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賀月在他心頭的位置已經跟兩年半前不同了。

前兩次跟賀月行事,僅僅隻是一種交易,雖然知道賀月對自己一直的企圖,但他對賀月是漠視的,完全不在乎賀月對自己的傷害,也不在乎自己在賀月心中是什麼位置,甚至於主動放下尊嚴,以恥辱的姿態去迎合承歡,把身體當做交易的籌碼,任由賀月在自己身上尋歡作樂,得到最大的滿足。那時他並沒有覺得不甘,一切都是他願意去承受的。

但是,在知道賀月日夜不休奔波九天,隻為了求取獨門功法時;在賀月喝下化功散,化掉苦練出來的內力,陪他從頭雙修雙練壓製體毒時;在賀月把太子府賞給他,告訴他要給他一個家,一個走再遠也要回來的地方時;在每一次歡好中,賀月那般愛憐地撫摸他,每一個動作都等著他永遠慢半拍的回應,極力帶著他一同攀上歡愉的巔峰時;在賀月一聲聲呼喚他“風染……染兒!”,徒勞地想要挽回兩個人越走越疏的關係時;在賀月再累再忙也執著地要跟他一直雙修雙練下去,執著地要練出彼此間獨屬於對方的感情和性趣時;在清君側中,賀月選擇保全他時;在他病重之際,賀月放下帝王之尊,為他撬嘴灌藥時;在賀月把奏折摔在他身上,知道賀月從未相信過奏折上的誣蔑時;在賀月拿著他用過的手巾,追問他為什麼吐血時;風染知道,賀月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經變了,他再怎麼有意識地拒人千裏,也擋不住賀月一點一點的闖入他心扉!

盡管賀月留下自己的手段很卑鄙無恥,但風染更知道賀月是喜歡他,在意他,珍惜他的,那種真心真意的感覺是無法騙人的,也讓風染無法不感動,無法再漠視,他漸漸在乎賀月帶給他的感受,在乎自己在賀月心中的位置。他不得不承認,賀月豪強霸道地在他心裏占了一席之地,有那麼一絲絲極淡薄的情愫,覺得自己在賀月心裏是跟其他人不同的。

曾經以為,既然賀月那麼喜歡他,顧惜他,便以為賀月應該也是敬他重他的。可是,事實上,在賀月眼裏,他不過隻是一件玩物,想侮便侮,跟狎玩別的男寵玩物有什麼不同?

是他,自以為是了!

前兩次情事,賀月於他,不過是陌生人,他可以漠然地承受來自陌生人的淩 辱。可是,兩年多後的昨夜,賀月於也,是那個他一直拒之千裏,卻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占據了他心靈的人,本就脆弱得若有若無的一絲情愫,更不能容忍有絲毫的輕慢與侮辱,哪怕是一個眼神和語氣。更何況,賀月撕碎他衣衫,吊綁在床上,鞭打於他,辱罵他賤貨,淩虐地操幹他!樁樁件件都把那淡薄的情愫踐踏在腳下,剝盡他的尊嚴!

他怎麼可以那麼幼稚?怎麼可以對玩弄了自己的人產生出感情來?以為那個人會愛惜嗬護自己?

風染頹然地倚在池壁上,多少個日子來,隱忍的屈辱,無助的哀傷傾瀉而出,兩行淚無聲地自眼角劃過玉石一般蒼白無色的容顏,清冷如夢,孤寂如塵。

這樣也好,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眷戀。

忽然,浴室的門響了一聲,打開,隨即又關上了。風染猛地一驚,還來不及反應,賀月已經走到了浴池邊,俯頭看著風染,柔聲問:“怎不等我?”隨即歉然道:“染兒,是我不好,不該拿你撒氣,別傷心了。”賀月暈過去再醒來,人也清醒了,知道自己又一次冤枉了風染。隻是他不會道歉,更不會討好,隻淡淡道了句“別傷心了。”落在風染耳裏,語氣淡得還不如不說,是啊,一個皇帝玩了玩自己豢養的玩物,須得著道歉討好麼?再怎麼玩,都是理所當然。

賀月一邊脫衣服,一邊關切地說道:“聽下人說,你已經泡了兩個時辰了,泡久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