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來的官員,可就沒有呂春秋這麼好說話了。葉未央發現,來的官兒越小,脾氣反而越大,官兒越大,脾氣反而越小。但不管官大官小,對他這個平民,都是極度蔑視。每個官員,都跟天神一樣。每個開道的屬吏都像訓斥三孫子一樣,把道旁的幾個平民轟得遠遠的。
葉未央今天心情好,不打算捉弄這些屬吏。葉未央想著毛萇先生講過的道理。毛萇先生說外戚都是奸臣,外戚是國之巨蠹。要想治國、平天下,當急之務就是鏟除外戚。葉未央崇敬毛萇先生,也深信先生的理論。但是呂春秋……葉未央發現他要等的人,到了!
暴勝之也看到了葉未央。這位大漢廷尉貴人多忘事,覺著葉未央似曾相識。暴勝之低頭思索。葉未央充滿熱望的心,猛地涼了一下:“暴廷尉一看到我,就低下頭。莫非是假裝不認識?”惡少年畢竟還是少年,少年的心總是敏感、易受傷害,總是假想別人對不起自己。惡少年自暴自棄的性格眼看就要發作了,這時,暴勝之抬起眼來。廷尉想起眼前這個少年是誰了。
暴勝之吩咐車夫把車停下。他端坐在車上,俯視著葉未央,問:“你可是半個月前,呼喚星辰的葉未央?”葉未央高興起來,說:“當然是我!廷尉大人,我還以為你早把我給忘了!”暴勝之還是那副長白山的麵孔,他淡漠地說了一句:“本廷尉前去早朝,少年要是有事,今日午間到廷尉府找我。”說吧,乘車走了。暴勝之那張夠十五個人看半個月的石雕臉,讓葉未央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不過細琢磨一下,上回見麵,暴勝之也是這副德行。不過上次暴勝之在弩機上做手腳,葉未央早看在眼裏。葉未央當時是所求者大,所以裝傻充愣,故意放棄了暴勝之好心好意提供的活路。葉未央想開了,高興了。看來一步登天也不是想象之中那麼難的事啊。
離開北闕門外,葉未央春風得意,找到周鼎,狂吹一通。周鼎既驚又喜,非要樂未央擺酒慶賀。葉未央一拍行囊,這才發現錢都花杆兒了。這也難不倒惡少年。兩個活寶立刻來到賭場,周鼎借給葉未央一點兒本錢。一個上午,就贏了個盆滿缽滿。兩人喜洋洋出來,找到一家最好的酒肆。不料跑堂的勢利眼,說這酒肆隻進富貴人物。這也難不倒惡少年。葉未央命周鼎把弟兄們都叫來。二百來號人,都不進去,分批輪流地堵在門口,在那裏“保護酒肆”。整整一中午,來的食客全被擋在外麵。酒肆撐不住了,隻好向這幫壞蛋賠罪,請他們進去吃飯。
惡少年們胡吃海塞一頓。轉眼已到正午,葉未央站起身形,說:“廷尉府去也!”周鼎羨慕不已,在一旁忙著給打溜須。葉未央說決定有福同享,就說:“你跟我一起去!”周鼎一聽,猶豫不決。葉未央強拉著周鼎趕到廷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