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過了一會兒,那去層上忽然憑空出現了兩顆亮小晶晶的帶點烏黑的,薄如蟬翼的球,在天空幽幽邪邪地飄移著,發出兩道烏紫烏紫的光芒,那樣直直地向下照射著,那柱邪光上有兩股邪惡的黑煙黑色在不斷地翻滾著,隱隱地嗡嗡有聲。
那兩柱邪光繼續細細致致地飄移挪動著,好像在尋找著什麼東西。但每當那兩柱邪光照射到那塊巨大平凡的石頭上去時,或照射到一通道人他們居住的那座茅草屋上去時,那隻雪域靈提便馱著那朵巨大厚重的白雲,快速地飛躍過去,遮擋住那兩道邪光的照射,反射、折射得那兩道邪光四散而一片迷蒙。
一通道人微微地笑了。他慨然地說:“那幽冥魔怪果然陰險狡詐,他真的來了。”小武鬆百般奇怪地說:“師傅,那兩隻小小的,烏黑的球,就是令天下一些修道人聞風喪膽的幽冥魔怪嗎?”
一通道人朗然而笑,說:“今天總算又讓你增長了一些見識,漫漫修真修仙路上,增長見識,獲取經驗,十分重要,有時江湖見識,人世經驗,比道行、功力還重要,足以預料在先,避凶自保。有些人道行很高,功力很強,但他們卻兒狂妄自大,眼一切,不知修真界的算計詭詐,凶險莫測,結果陰溝裏翻了船,死得不明不白,死了不知是怎麼死的。”
小武鬆驚奇不已地問道:“聽你的口氣,這兩個烏黑的球不是幽冥魔怪,那是什麼東西?”小武鬆走近一通道人,向前傾著身體,大牛眼睛的眸子忽閃忽閃的,有些迫不急待。
一通道人說,那是旁門左道修煉的一種功法,他們的天目功法是在他們的天目中凝集陰氣,慢慢地形成兩個烏黑的,亮晶晶的球狀物,那樣薄如蟬翼的,卻是邪道門中的精華,那是他們天目中異化出來的元神。正道修行者,養浩然正氣,與天地*****相互接通為一體,曠日持久地修持,自動地提高自己天目的純正境界,一層層地,一步步地,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漸漸地透視各種假象、迷象、幻象、色象、魔象,能夠普閱周天之事,普辯周天之物,在不同的境界、層次中,看到不同境界、層次的真相。當然,在每一個境界、層次中,都會有其局限性而被一定的假象、幻象、色象、磨象迷惑,出現了失誤,甚至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重大錯誤,以至終生悔恨。修行者,必須以大勇氣來麵對這種難以避免的錯誤與悔恨,超越出此恨綿綿無絕期的魔境。修行者最忌執著於因善心犯錯,後悔不迭地一味沉浸其中,墮入了魔境。有時犯下了錯誤,便導至了一生要與自身的悔恨交加的魔性相抵抗,不忍受其吞噬而徹底地墮入魔境。
一通道人,也許是意識到,形式所迫,小武鬆不得不離開師傅,獨闖天涯去尋覓更適合他的功法,他一時難以言傳身教地對他傾囊相授,尤其是傳授他一些修真界的奇聞軼事以長見識和臨事臨敵的經驗,他便一反從容散談的常態,變得絮絮叨叨,恨不得和肚子地倒給他,以確保他逢凶化吉,遇險呈祥,足以在變幻莫測的凶險中自保。小武鬆懂得師傅的用心良苦,前途坎坷,人心莫測,師傅的每一句話將來都對他大有幫助。有許多經驗,都是師傅付出了慘痛的經驗,方領悟獲得的,彌足珍惜,銘記在心。
一通道人說著,深深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心中翻騰的心事,讓他欲言又止,但那心事一經翻騰起來,就讓人感覺師傅似經曆過大悲大痛,痛不欲生,他堅強地沿著修行的正大光明的大道前行,竭盡全力地抵抗那巨大陰影的侵噬,熬過那段心路曆程,真的是太不容易了。那一刻,他忽然感到師傅很孤單,孤單得師傅雖然近在眼前,而其形單影隻地像遠在天邊。他在那遙遠的地方,與那巨大的陰影相抗相搏著。
小武鬆深深地望著師傅那有些異樣的神情,想全力以赴地出手,幫助師傅驅除掉那巨大的陰影,從四麵八方向師傅的合攏包圍。但那些巨大的陰影,那樣陰森森的,詭異凶殘,卻又虛無飄渺,無從下手。小武鬆感到天地歲月一片茫茫,唯師傅是實實在在的依靠,他暗下決心,無論是有形之敵也好,無影之敵也好,他都要與師傅並肩作戰,生死相依。
一通道人和小武鬆繼續仰望著天空。天地一片靜謐。唯有那兩顆那樣烏黑賊亮的球,在滿天空地飄悠移動,四處巡視。但是,任由那兩個球如何地東飄西蕩,那隻雪域靈提臥在天空馱著的那團巨大嫋嫋的白雲,便隨著那兩個黑球一起移動飄蕩,那樣亦步亦趨,那兩個黑球走到哪裏,那隻雪域靈提便跟到哪裏,那樣恰到好處地擋住那兩隻黑球的巡視。
一通道人的臉上露出欣慰的微笑。但那微笑中又透出幾分僥幸,那僥幸是他深知那幽冥魔怪的邪惡道行深不可測,他闖過十八層地獄,在幽冥界中練成了邪惡的功法,那是匪夷所思的,非一般的邪魔妖道所能做到的,種種的跡象表明,那幽冥魔怪的心性極端地偏執陰勢,冷峻堅韌。而且,他似乎有著極強的吸陰生存能力,那怕打得他三魂七魄俱散,它隻要在那兒碰到一絲一縷的陰氣,它亦可於那瞬間吸附陰靈之氣而死而複生,聚攏那飄散而去的三魂七魄。一通道人曾長久地沉思過,難道幽冥魔怪當是不生不滅?難道真的是一籌莫展,正義戰勝邪惡而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