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隻要今日是我對付你,你就一定到不了涼州城下。”程烽笑道。
“可是你死了,他們兩個便擋不住我了。”
程烽冷哼一聲:“那你便是太小看了霍闌,霍闌從來都是不輸於我的猛將,隻不過斂起了鋒芒而已。除非玄甲軍打盡了最後一個人,否則你們永遠跨不過涼州城。”
呼衍烈笑了笑:“程烽,拋開其他不說,你確實是個讓人敬佩的將軍。今日與你一戰,倒也算得精彩。”
程烽釋然笑道:“你也不必說這些虛話,我知道我今日的結果,但也看到了未來你的結果。對於我來說,這值了。”
此時霍闌已是心如亂麻,他拚盡全力應對著麵前的敵人,但卻覺得時間怎麼也不夠用,他要回去,他要回到正門去,他要與程烽並肩作戰。
手中的長劍從未翻轉得這麼快過,也從來沒有如今日一般淩厲和靈巧並存。他殺紅了眼,隻希望再快一些,再快一些。可是他覺得過了許久,北狄軍依舊源源不斷地湧上來。
懷瑾站在城樓上,眼睜睜看著將領們廝殺卻沒有一點辦法,雖是心急如焚但是還得讓自己保持冷靜。自己左右還有其他守城的士兵,若是連自己都慌了,那才是真的亂了。
程烽的境況越來越差,他帶領的那一隊人馬也是越陷越深,看起來很快就要被呼衍烈率領的軍隊吞噬掉了一般。左右兩翼的戰爭依舊沒有結束,懷瑾知道,他們每個人都用盡全力了,目下已經別無他法,一切,隻能靠天命了。懷瑾苦笑,她從不信的天命,此時卻如她的救命稻草一般,隻因她相信天不絕玄甲軍。
終於,霍闌先擊退了北路的北狄軍,他身上血跡斑斑,劍柄上也是十分濕滑。他隨意地用戰袍一抹,轉身就要向程烽的方向而去。但是卻收到了懷瑾回城的命令。
現在的程烽已經陷得太深了,申韋那邊還沒有結束戰鬥,若是霍闌帶人去救,則很有可能連霍闌也有性命之憂。棄車保帥,斷臂保命,這是懷瑾不得不做的決定。
“江女官!”霍闌悲戚地喊道,“讓我去罷!讓我去罷!阿烽還沒有回來,阿烽還沒有回來啊!”
懷瑾閉著眼,渾身顫抖著,深吸著冷氣,試圖平複自己的心情。她知道這個決定對不起程烽,但她更不能對不起的,是這個九州。
“女官!”霍闌的聲音幾乎帶著哭腔,更像是悲鳴。可是懷瑾依舊不為所動,繼續讓人下達著歸城的命令。不遠處烏泱泱的北狄軍清楚地告訴懷瑾,她不能再讓霍闌也去犯險。
“你們九州人真是無情得很。”呼衍烈也已經有些狼狽,“已經有能力回防了,卻也依舊沒人來救你。”
程烽聞言竟是放下了心,他一直擔心霍闌會冒失衝過來。
沒有人過來便是最好。
“圈套太明顯了,就不會有人踩進去了。”程烽身上已經有多處劍傷,“別總說我們九州我們九州的,換了你們北狄人同樣也會如此行事,別把你們北狄人所謂的血性標榜太高了。說到底你們不過就是爭強好勝罷了。”
程烽最後一次橫掃長槍:“你記住,我們九州人是不一樣的。我們雖不崇武,但我們也絕不會任由你們侵略欺淩。今日我們所承受的,將來你們都會百倍地還回來。你們冒進的鋒刃,終究會被我們磨平。我會一直在涼州,看著你們落荒而逃!”
“鐺”的一聲,正在衝上城樓的霍闌忽然心中絞痛,手裏的長劍就這樣掉在了地上。
“霍將軍!”身側的尉官急切問道,“您怎麼樣?!”
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霍闌推開尉官的攙扶,三步並作兩步踏了上去。
“女官!”霍闌扶著城牆,呼喚懷瑾道。
“霍將軍!”懷瑾立刻跑過來,將霍闌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何處受傷?”
“沒……沒有,”霍闌喘著粗氣,緩了緩,又將手從懷瑾肩上放下,“申韋和程烽那邊怎麼樣?”
“申將軍再有半刻便能趕回,隻是程將軍……”
“江女官!霍將軍!”
懷瑾的話音還未落,便看到程烽麾下的一名尉官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城……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