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澩兒,這局棋,你隻是輸在太過心急。”老者一身道家裝束,淺歎道:“為師知道你報仇心切,可是為師必定是修道之人,不可枉顧人命啊。”

“徒兒明白。”

白衣男子仍是語氣平淡,仿佛看盡紅塵的神仙,可眼中一閃而過的悲色並沒有逃出老者敏銳的目光。

“唉……如不出意外,半月後便可。”老者站起身,向門口行去,繼續道:“澩兒,為師逆天而行,恐……大限將至了。”

白衣男子一愣:“師傅?”

老者仿若自言自語的聲音從屋外幽幽響起:“語焉,我這是對還是錯啊……”

白衣男子聞言,戚戚然的看著窗外。

一陣風起,滿山的紫色隨之搖曳,隻是不知風兒是否能夠聽懂,那憂鬱顏色中曾埋葬過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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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何夕昔?

伊荻不知道,她知道的惟有一件事,生不如死。

近日來,紮針的次數沒有以前頻繁,湯藥卻是加了量,冷熱水照舊輪換著泡。時冷時熱時癢時痛的感覺一如從前,遭死罪了。

“今天應該是個好天兒吧。”

憑感覺判斷天氣狀況,這已經成了伊荻唯一的消遣。沒辦法,活死人還能有什麼娛樂活動呢?當然,有人在的時候,她可不敢放鬆警惕,至少也要趁意識清醒的時候,努力搜集線索。如若死不了,日後報仇也別尋錯了人不是。可這鬼地方的人都跟啞巴似的,從來不說話,想從他們嘴裏聽到什麼有用的線索簡直比登天還難。

“這香味兒……是他,死變態!”

雖然看不見,但伊荻感覺得出,“變態”一定是個男人。

隻要他一來,房裏的人便會悉數退到屋外。伊荻料定,他應是有些身份地位的,沒準兒就是這裏的頭兒,因此對他也就格外留意起來。“變態”走路無聲,衣服上有種極清淡的花香味兒,每隔幾天便會來給自己把把脈,也不說話,片刻就走。

一想起有可能像科學怪人一般摸樣的自己,伊荻便對他恨的牙根兒癢癢,就賜了他“變態”這個名字。

感覺到“變態”正在把脈,伊荻調整呼吸,讓所有感官都處於最佳狀態,以便搜集出更多有用的線索。

“為什麼歎氣?我終於要死了嗎?”聽見“變態”的歎息聲,伊荻有些悻悻的想。

現在的她,死都成了一種奢望。

“今天是怎麼了?把過脈也不走?”

“變態”身上的花香味始終彌漫在左右,不同於房裏的檀香味兒,好聞的很。伊荻嗅著這味道,竟想起了當年的嚴祖,那時候,他身上也總帶著一種淡雅的花香呢。

想到這,心口似乎被什麼東西輕輕拉扯了一下,可是隨即又恢複了平靜。

有種愛就是這樣微妙,既不會平淡如水,也不會撕心裂肺,淡淡的牽扯,卻可能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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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聽見外麵雨點落地的啪嗒聲,伊荻百無聊賴的想。

那日“變態”走了之後,除了繼續喝湯藥外,所有非人的折磨都停止了。現在大部分時間伊荻都是清醒的,可是越清醒,越覺度日如年。粗略算算日子,像個死人樣躺在床上至少有半個月了,骨頭都要躺散了。

“不知道報紙上會怎麼寫……‘某著名經紀人離奇失蹤’?還是‘某著名經紀人於幽閉房間內神秘消失’?”想到自己的失蹤有可能會引起的猜測,伊荻就覺得好笑。

最近房裏少有人走動,她便整日的胡思亂想,所謂的苦中作樂,既是如此吧。伊荻不願再想嚴祖,想又如何?讓這本就痛不欲生的日子更難熬嗎?

外麵雨聲漸大,連吸入鼻中的空氣都帶著潮氣,仔細聞聞,好像還夾雜著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窗戶應該關著的啊……”

想是聽見雨聲大腦幻想出來的吧,管它呢,躺的都要發黴了,正好多聞聞這春雨的清新。

伊荻貪婪的嗅了嗅,忽覺不太對勁:“這味道聞得真切,分明不是錯覺,像極了在公園裏淋雨後身上沾的味兒。難道……屋裏有人?”

剛想到這兒,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即撲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