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富有戲劇性的是,當時和我一塊兒采訪發射亞洲一號衛星的還有一名人民日報記者,年紀比我們大許多,當時由於工作太累,心髒不適。我們住在一個宿舍裏,條件簡陋,桌子不夠用,都隻能用被子墊著寫稿,他堅持工作的精神令我敬佩。後來,我在無意之間,從孩子的書包裏發現全國統編的中學語文課本《哦,大海》裏邊,第一篇就是這位記者寫的亞洲一號衛星發射成功的消息,我發表在《中國青年報》上的某篇報道,也恰巧收入課本中。在新聞作品單元中還有紐約時報記者的經典名篇《奧斯維辛沒有新聞》、錢剛的《唐山大地震》選段。文學篇目中盡皆是大家。由於我是親眼看見這位老記者如何采寫出這篇發射衛星的新聞報道來的,現在這篇文章又成了全國中學生學習新聞寫作的範文,所以對我震動很大,感佩尤甚。這些都是我在西昌親身經曆的事兒,所以寫在這個茶馬古道隨筆當中。後來我也經常講給我的研究生聽,他們無不欷歔,由衷敬佩。這些年輕人成長很快,許多都是省市媒體的主力記者了。新聞理想精神的傳承,遠遠重於知識的傳承。
今後,在海南會建成比西昌更大的航天發射場,這就遠離了茶馬古道,到了南海之濱。但是茶馬古道為中國航天事業所作的貢獻,已經彪炳史冊。由於氣象窗口和地理位置的關係,今後,茶馬古道仍然是人類探索太空的重要基地。如果從空間利用的角度來看,茶馬古道上空,20世紀40年代二戰時期的“駝峰航線”,和新中國成立以來西昌衛星發射基地發射的幾十顆衛星,無疑是中國航空航天史上無與倫比的兩座高峰,其狀亦似茶馬古道上的“駝峰”。
同是一個月亮,照耀在西昌的自古以來就叫“建昌月”。西昌的月亮之亮,那是沒有到過西昌的人無法想象的。天宇澄澈,月華如水之時,如果地麵光滑,就算掉落一根針,都是可以拾起來的。“千江有水千江月”,西昌的月,邛海的月,安寧河穀的月,衛星發射中心四周山巒的月,一旦和西昌無所不在的蒼翠鬆林結合在一起,頓時就在清風明月之外增添了極大的神秘感。月光無法滲透進千畝萬畝的鬆林,隻能伴隨著陣陣鬆濤縹緲徘徊。
西昌,茶馬古道上一個如此明亮,可以直通月宮的窗口。西昌,又是一個深藏著無數秘密的礦井,記憶著茶馬古道上太多的故事:胡宗南大部隊失蹤,蔣介石飛台灣,邛海的水底宮殿,螺髻山山洞裏的藏寶,冶勒自然保護區時有時無的大熊貓,發射衛星時到底有沒有UFO出沒……
這些茶馬古道上的謎,留給我們的後人們繼續去探索吧。
邛 海
相識湖畔秋色,匆匆已是經年。夕照金暉是我船,心旌蕩漾湖麵。
人間瀟灑華年,如水而逝悠然。邛海月明箭倚天,遙盼沙鷗飛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