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萬丈二郎山(1 / 3)

二呀嘛二郎山

高呀嘛高萬丈

古樹哪荒草遍山野

巨石滿山岡

羊腸小道哪難行走

康藏交通被它擋

藝術之山與新聞之山

這首歌唱茶馬古道二郎山的歌,相信在許多人心裏還有印象。修川藏公路的時候,這首歌的確是唱到人們心坎裏去了。歌聲高亢激越,唱的並不是山高萬丈,而是唱的修公路的豪情萬丈。由於在茶馬古道上采訪的原因,我進進出出這二郎山已經許多次了,有一次是經過二郎山乘汽車一直采訪到了拉薩。

二郎山的最高海拔3437米,在茶馬古道上,比起隔著一條大渡河遙遙相望的海拔7556米的貢嘎雪山來,它並不算高,但絕對海拔不高,並不意味著容易通行。李太白說蜀道難的話,每一句都是二郎山的寫真——“連峰去天不盈尺,枯鬆倒掛倚絕壁”,“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渡愁攀援”。

這地處四川雅安天全縣城50公裏左右的二郎山,雖然被唱得高齊雲天了,但還是比唱新疆的“達阪城的姑娘真漂亮”實際。這達阪城,筆者專門去參觀過的,不過事後很後悔,因為真實的達阪城,實際上是“西出陽關無故人”一般的景象,歌聲在心裏已經建立起來的美好形象磨滅了大半。那一切的美麗,其實都是作曲家心裏的靈機感受和玄幻想象。這座二郎山,還沒那麼嚴重,畢竟有偌大一座莽莽大山在那兒聳立著。但是如果真要用“高呀嘛高萬丈”來衡量,就好比用“黃河之水天上來”比照“黃河之水青海來”一樣,是不可以道裏計的。這就是真實和藝術的區別。

每次走二郎山,在“二呀嘛二郎山,高呀嘛高萬丈”的歌聲裏,由於職業的原因,望著蒼翠綿延,雲疊霧障的二郎山,我就想,現在有個別年輕的新聞人,由於閱曆和知識的原因,難以區別新聞和藝術,寫的文章,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就像這座山,讓人雲裏霧裏。這在新聞,的確會讓人頭疼。但在藝術,卻是很好的狀態。

新聞的本質功能,在於使人能夠據此監測生存環境,包括社會環境和自然環境。新聞對我們很實在,如果要用一句詩來比喻,那就莫過於“黃河之水青海來”。一切如實。藝術就不一樣,藝術的本質功能在於欣賞和美感,如果要用一句詩來概括,那就莫過於“黃河之水天上來”。

現在使大家感到不爽的事兒是:新聞可能會告訴你“黃河之水天上來”,藝術可能會告訴你“黃河之水青海來”——新聞裏混雜著藝術的玄奇想象,主觀誘導;藝術裏充斥著新聞的平鋪直敘,毫無創意。所以,每次在二郎山“躍上蔥蘢四百旋”的盤山公路上聽到這首歌,我總希望藝術裏多一些“二呀嘛二郎山,高呀嘛高萬丈”,希望新聞裏多一些“黃河之水青海來”。

高貴的古道與低矮的行人

川藏茶馬古道上二郎山的奇特,並不在它藝術化的“高呀嘛高萬丈”,而是在於它獨特的地理文化位置等等特質。二郎山是青衣江、大渡河的分水嶺,是四川內地與康巴甘孜州交界的第一座大山,川藏線上的第一道險關。它陡峭險峻,多有暴雨、冰雪,濃霧,泥石流,滑坡,全年絕大多數時期為雨雪天氣,致使整個路段通行非常困難,在曆史上被稱為“鬼門關”。這裏也是藏文化和漢文化的交流融合之地,孕育了絢麗多彩的民俗風情和康巴文化。

現今,出天全城不遠還保留了一段二郎山茶馬古道遺址。一條石板路依山盤旋而上,不時可以從茂密的竹林樹叢中看見稀疏的民居。千年來這裏居住的土著,是怎樣接待那些奔波在茶馬古道上的旅人的?我們隻有猜想這裏邊的故事了。被馬蹄的鐵掌和行人的腳繭打磨得有些光滑圓潤的古道,至今還閃耀著一種令人視之蕩氣回腸的寒光。這種路仿佛是有生命的,它記載了太多的生命信息和曆史風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