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奏陛下,此船長四十四丈,寬十八丈。”鄭和恭敬答道。
朱權遙望遠處那靜靜矗立在船塢中,超出自己想象的艨艟巨艦,不禁也是心潮澎湃,難以自已,頷首答道:“這般大小的海船,的確超乎微臣所想。”他實在難以明白,這些僅僅依靠人力的能工巧匠們,是以一種什麼樣的智慧和力量,打造出了這麼一隻長達一百三十米,寬過五十米的巨無霸海船。
待得行至近前,這艘三層樓高低,接近完工的海船在眾人眼中愈發顯得雄偉無匹。
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眼見空闊的甲板之上,一眾施工的匠人早被錦衣衛驅逐下船,而眼前的皇帝陛下依舊高踞汗血寶馬上舍不得下來,當即厲聲嗬斥一眾部下將數塊堅木並列搭在船舷之上,對朱棣躬身奏道:“微臣恭請陛下策馬上船。”他自靖難之戰在濟南追隨朱棣以來,豈不知這位皇帝陛下喜愛縱馬騎射,今日之所以不帶一眾尚書侍郎等文官前來,便是因為這般策馬出京的舉動,實在不合皇帝出行的諸多禮儀,索性隻命自己率領一眾錦衣衛護駕,也免得禮部那些腐儒們在耳邊聒噪不休,壞了策馬出遊的性子。
朱棣意氣風發的揮鞭而下,驅策坐騎順著跳板登上了海船的甲板。
朱權登上甲板後細看之下,發覺甲板不但以極為堅實的木料拚接而成,而且刷有一層厚厚的塗料,也不知是何物,不禁目露好奇之色,轉頭對不遠處的鄭和問道:“海水和江河之水全然不同,木材浸泡在水中經年累月,不怕損壞漏水麼?”
“不知何故,海船木料腐朽的確勝過江河之船。不過這艘沙船以百年老木風幹鑄造,更反複塗刷上等桐油,遠勝一般海船。”鄭和昔日跟隨船隊北上,也曾細細看過那些海船在海水浸泡日久後的腐朽之處,自奉旨在龍江船廠督工造船後,多有和工部,甚至是水師的能工巧匠接觸,故此對造船的木料以及防腐手段那是一清二楚。
“沙船?其餘三種又是何名?”朱權心知他日鄭和便要率領由這般龐大的海船組成的艦隊出海,對於古代海船也是興趣盎然,情不自禁的問道。
鄭和微笑答道:“沙船勝於鳥船,福船,廣船之處便在於其一吃水較淺,不易擱淺。其二能以帆調俄使用鬥風,縱然逆風亦能前行。其三,船體寬大,在狂濤巨浪中遠比其他三種船型穩定。其四多桅多帆,亦且桅高,帆大,更易借用風力速行。”言罷又不厭其煩的訴說另外三種海船的特點。原來中國古代海船由其船體結構,大致分為沙船,福船,廣船,鳥船四種。
此時朱棣策馬在船上繞了一圈後翻身下馬,順著舷梯登上船頭,負手遙望天際煙波浩渺的滾滾長江,不禁心胸一暢,心中暗自思忖道:若是他日朕能親自率領兩三萬水師,乘坐這般艨艟巨艦出海,不知又是如何一般快意之事?
夜色籠罩下,安南重鎮多邦城中,胡漢蒼看了看麵色鐵青的父親胡一元,沉聲說道:“敵軍連戰連勝,明日便由孩兒我率領象兵衝陣,諒這些家夥縱然驍勇善戰,也不曾見過這般戰法,隻需明日大勝一場,便能重振軍心士氣。”
身穿甲胄的胡一元略一沉吟後重重頷首說道:“明日為父親自在城頭擂鼓助威。隻要在城下重創敵軍,他們雖則兵力雄強,也耐不得曠日持久的大戰,勢必退兵而去。”原來自胡漢蒼率軍在芹站山區伏擊沐晟,反被打得丟盔棄甲,大敗而逃後,由張輔,沐晟率領的兩路明軍分頭並進,幾乎沒遇到什麼頑強的抵抗,便即在白鶴江會師。
胡一元倉促調集舉國之兵四十餘萬依宣江、洮江、沱江、富良江四個天險,伐木築寨,綿延九百餘裏,又沿江置木樁,征發國內所有船隻,排列在樁內,所有江口,概置橫木,嚴防明軍攻擊。豈料如此一來反倒犯了兵力分散的兵家大忌,根本擋不住集中兵力的明軍攻擊,加之安南軍中多有將領官員臨陣叛逃,終於被張輔,沐晟率領的明軍連連得手,攻至多邦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