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謀國之道(1 / 3)

朱權頷首答道:“謀國之道,並無善惡之分,師出有名,於國有利的惡事,微臣樂意為之。”

約莫兩個月時光之後,由目下的安南國王胡一元派遣的一行十數人朝貢使者來到了南京。

奉天殿上,一眾安南使者陡然見得那個頭發花白,麵容憔悴的安南前國王陳日昆的嫡親孫子陳天平立於一側,不禁個個大驚失色,目瞪口呆者有之,手足無措者有之,更有數個拜倒在地,淚流滿麵,顯見得是內心之中依舊忠於陳氏家族。

永樂皇帝朱棣眼見陳氏家族在安南威望並未喪盡,麵上情不自禁流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內心中卻暗自打起了另一番算盤。

第二日早朝之時,胸有成竹的朱棣沉著臉責問安南使者道:“朕本秉承先帝之意,對爾等小國施以懷柔之策,不料胡一元父子不但興兵作亂,殘殺故主,亦且欺瞞於朕。答允歸還五縣之地,至今拖延,不得交割,當真是膽大包天,實為可恨之極。”

陳天平跪倒在地,泣曰:“微臣亡國之人,惟願陛下垂憐,討還公道,若能得以複國,陳氏後世子孫當世代效忠於大明皇帝陛下駕前。”

一眾安南使者深知這般欺君大罪足以讓自己腦袋搬家,當即跪伏於地,回稟自己不過奉命行事,並非有意欺君,更有數個內心之中依舊忠於陳氏家族的人當即口沫橫飛,破口大罵胡一元父子喪心病狂,殺主奪位。他們察言觀色下眼見朱棣有偏袒陳天平之意,當即做出和胡氏父子不共戴天之態,以求不受池魚之殃。

矗立於不遠之處的朱權意興闌珊的看著這一幕幕,心中卻沒有絲毫同情之意,暗自冷笑忖道:你陳氏家族的血淚史,與我大明何幹?胡一元父子識相的話趕快將五縣之地交割,才是正經。他深知朱老四就是個眼裏揉不得半點沙子的光棍性子,目下看似為了陳天平說話,其實還是為了那尚未到手,元末之時被安南趁機侵占的五縣之地。

果不其然,朱棣當即傳旨,命監察禦史李琦,行人王樞齎詔問罪於胡一元,胡漢蒼,命他父子將王位歸還陳天平,並立即交割五縣之地,不得以任何借口遷延。若是胡一元父子願意奉命行事,則自己願意再下詔書,冊封其公侯爵位,封以土地,子孫世襲罔替,享有土地爵位。

陳天平聞聽朱棣竟有意讓那胡一元父子襲爵裂土,臉色不由一變,心中雖則極不情願,還是跪倒在地叩謝天恩。他屢經患難,九死一生,倒也頗為識時務,內心之中極為明白自己目下乃失去王位避難之人,根本沒有任何資格在大明君臣麵前提出絲毫條件。

朱權耳聞朱棣這般安排,口稱陛下聖明之際,心中卻是暗自忖道:這個朱老四,還說我一肚子壞水。其實他才是用心險惡,這般做法以後世的說法便是,扶持流亡政權,橫蠻粗暴幹涉他國內政。想那胡家父子能謀朝篡位,自然也絕非良善之輩,目下恐怕已然控製安南所有軍權,縱使迫於朱老四的淫威將王位交還,得了分封之地,再掌握一定軍權後,至不濟也能和這陳天平分庭抗禮,日後不論是胡氏家族亦或是陳氏家族,想要保住自己的權位富貴,都須得仰我大明鼻息。

約莫兩個月時光後,形色匆匆的大明使者一行跋山涉水,終於來到了安南重鎮多邦城。

監察禦史李琦,行人王樞在胡一元父子跪倒香案一側接旨之際,麵夾寒霜,聲色俱厲的指斥其篡權奪位,欺瞞大明皇帝陛下的大罪,嗬斥其立即交還答允的丘溫,慶遠五縣,不得以任何借口再行遷延抵賴。胡家父子耳聞那個僥幸逃命而去的陳天平,竟不遠千裏跑去大明都城南京,不知以何花言巧語說服了朱棣為其撐腰,不禁大驚失色,難以辯白。

暮色籠罩之下的胡氏宅邸中,一個身穿華服,二十餘歲年紀,膚色黝黑,生就一張馬臉的胡漢蒼焦躁的來回踱步數圈,腦海中回想那大明使者監察禦史李琦,行人王樞不但一派趾高氣昂之態,責令自己的父親將王位交還餘孽陳天平,數日以來更是公然接見那些依舊忠於陳氏家族的官員,一副有恃無恐,唯恐天下不亂的囂張跋扈勁兒,不禁氣衝胸臆,轉頭對端坐桌旁的父親胡一元低吼道:“爹,天高皇帝遠,做事無人管。咱們未必便要事事低眉順眼,什麼都看他大明臉色行事。”他自持勇武,自然不願父親將那已然到手,他日逃不過自己掌心的王位交予出去。